雷米下子坐起来。
“啊,知道你们,贝居安会,佛兰德遍地都是,不发愿、不进修道院修女,多少异端都出自你们,前不久还在巴黎烧死个,连带她流毒作品,圣露特加德会为你哭泣。”
“你怎知道她不会理解,所有同上帝来往女人都在深渊上行走,被烧死和被封圣只有线之隔。在这个没有晃动香炉,没有祝福手,没有倾洒油城市,人们还能怎办呢?他们生来就被告知,灵魂如此堕落,眼睛如此昏聩,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让他们脱离罪恶,最终上升得到幸福。好,现在这些东西没有,就像个城市失去心,就像个人失去心。人们捡拾起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某些大师只言片语,过去没有人听得懂他说话,而现在他话通过传抄纸,通过贝居安女,通过临终床前低泣,通过深夜唇间叹息慢慢传播开来。人们重复着这些话,未必比以前更理解它们,但在这个失去祝福城市里,这些话本身仿佛就是种沉默祝福。这些话说,天国很可能始于活着时候,如果活着时不去感受到天国幸福,死后又怎可能感受得到呢?”
“什是天国呢?”雷米问她。
“天国就是灵魂得以发源荒漠,是片虚无而没有形体状态。在这个无边荒漠中,灵魂失去自己形状,慢慢融化,和神融为体,不分你。既然活着就能达到这种至福,那生活在个隔绝城中,也就显得不那悲惨。好好听着,雷米,仔细琢磨这番话,也许你老师当年也听见这位大师讲道,说不定他就是为把荒漠种到世界上去,才前往佛兰德。”
老师。”
“或许吧,她亲手抄写他讲道。”
“说不定老师也在科隆见过你们大师。叫雷米,你叫什?”
“叫露特加德。”
“啊,守护佛兰德圣女露特加德与你同在,”雷米说,“露特加德,请你行行好,需要个神父。”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可是
“莫非你快要死吗?”
“比死更难受。”
“那科隆城人大概已经死过回,面包师傅不是对你说吗,教皇对城市下禁令。教士们离开科隆那天,景象盛况空前:紧闭修道院个个敞开大门,修士们,修女们,奥古斯丁会士们,方济各会士们,多明会士们,本堂神父们,议事司铎们纷纷走上街,壮观得好像圣体大游行。他们宣布:‘们听教皇。’‘呸,你们只是听法国人!’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是灾难,末日,大分裂!’‘别走,否则谁来宽恕们罪呀!’‘亲爱,也不想走,可得服从,为你自己灵魂祈祷吧!’从那天起,科隆就没有教士,钟也不再敲,整座城突然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们。在这个被抛弃城市,只有们替人祈祷、治疗、施舍、送葬。”
“你们是谁?”
“们是贝居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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