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说,嫂子,这阵子多劳动你。
秀芬摇摇头道,不是说这些。是说,你该正经有个女人。那位冯小姐,要早些娶过来。
文笙默然片刻,说,你倒记得她。
秀芬笑,说,怎会不记得,那次派对上,你们两个跳起舞,连
文笙说,没有。
秀芬说,想趁着天好,将床单洗。过会儿晾上,阵风,后晌午就干。
文笙说,嫂子,帮你吧。你要小心着。
秀芬道,不碍事,也该多动动。你瞧,个人动,倒是两个人使力。
说到这,她眼睛低垂,目光落在肚腹上。内里是如水温柔。
伦路上有群抢米。里头有个熟人,原先东亚银行职员。去年还神气着,混成这样,也真是不中。
吃饭,永安上楼,东翻西找,半晌,执把胡琴下来。胡琴旧得很,满是灰土。秀芬就拿着抹布给他擦,说,当搬家时候扔,你倒带来。
永安说,哪里舍得扔,瞧这琴筒,真真儿金星紫檀。跟走南闯北,路到过大不列颠国。
秀芬笑说,得,吹牛吹过海去。
永安急,说,你别不信。这两下子是不怎,却还在文笙媳妇儿她三大寿宴上救过场。文笙,你可听仁桢说起过?
傍晚,文笙回来。秀芬坐在凳上迭衣服。看见他,将身旁摞衣服捧过来,说,收好。
文笙看,正是这两日散在屋里,里头有自己内衣裤。他脸热下,说,嫂子,这怎好。
秀芬没抬头,手里忙着,说,怎不好,几件都是洗,顺手事。
见文笙仍木着,她这才意会,笑说,自家人,没那多讲究。再说,嫂子什没见过。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间,飘过个眼风。走到眉梢,却煞住。她于是又低下头,闷声说,文笙,你得有个人照顾。
文笙听到,愣。张脸忽而跳出来,熟悉脸,此刻却有些模糊。永安不理,径自起个音儿,说,今儿给你们来出家乡戏,《三上轿》。
到开腔,唱出却是女人声。永安捏着嗓子,如泣如诉。豫剧唱词,文笙是听不懂。但是,却听出这有些凄厉唱腔里,些许不甘心。永安胖大面庞上,眼眉拧着,如痴如醉哀怨相。这原本是可乐,秀芬便指着他笑,对文笙说,这洋相出,倒可以去“大世界”挣钞票。
可两人笑着笑着,却看永安神情渐渐肃穆起来,眼角间有些晶莹东西,闪动下。听人,看人,也收敛声色。他于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拉下去,唱下去。
大清早,文笙听到厅里水响声音。走出去,看见靠窗人影。
是秀芬,低着头,正用力在只大木盆里踩着。每次踩下去,便用手微微护着腹部。她小心翼翼提起脚,水便是“哗啦”声。晨光初现,鱼白天色,衬得她身形轮廓分明。这时候,她挺起身体,用手在腰间轻轻捶打。抬起头,看见文笙,微笑道,起来?没吵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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