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阿凤便说起他们家乡里,关于吃食笑话。不知不觉,走到平四街。黄昏城墙,笼在夕阳光里头,毛茸茸,分外好看。
这时候,有只纸鸢,悠悠地从城头飞起来。白色鹞子。
七月,不是放风筝季节。便独有这只,孤单单,飞得却笃定。越过树、城头,向着钟鼓楼方向飞过去。仁桢便说,想上去看看。
三个人便上城墙。城墙上是个老者,穿着利落短打,瞇着眼睛,正在放线。闻见人声,并未回头。
老者手势同样利落,不会儿,风筝已经飞上云层。
也为笙少爷面子好看。
裁缝师傅是个宁波人,听说仁桢要去杭州读书,不禁分外殷勤。边量身,边说,小姐看上去,身形清秀,倒很像们吴地人。到襄城,旗袍样子都重新改过,为迁就本地人骨格。给小姐做不用改,将将好。
仁桢听他说,心里也轻松些。阿凤帮她挑两块料子,块藕荷色织锦缎,块粉色双宫绸。仁桢想想,将那粉换成松绿色。师傅说,小姐脸色好,衬得起粉,松绿倒老气些。仁桢说,是去上学。日常穿,这颜色合适。
师傅点头,路与小伙计交代,说是宁波话。仁桢便生出些兴致,说,杭州话可是同这差不多?师傅不妨先教几句。师傅摇摇头,说,杭州话是官话,不大相同。是能说几句,说得不大好,教不得,怕误小姐。
人过十条巷,还未走到“永禄记”,宝儿就奔过去。仁桢和阿凤,这才闻到股子驴肉火烧味道。仁桢说,小小子,鼻子还真是精灵。
这天响晴,起火烧云。颜色好看得很,血样。仁桢想起她和文笙初遇,也是在这个城头,黄昏,只是那天分外冷。
几个人看得都入神,连宝儿都安安静静地,目不转睛。直到天边见暮色。他们这才下城头。仁桢回头看,觉得城墙上老者身影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摇摇头,便算。
天晚,他们便取近道,从处横街穿过去。走几步,阿凤突然转过身,向后望望。她抱起宝儿,低声对仁桢说,小姐,你快些走,在前面拦人力车。带宝儿去撒泡尿。
仁桢还未回过神,阿凤已经闪身,拐进条小巷。仁桢向前走几步,看到架人力车,她想拦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站定,在她愣神剎那,听见近旁声沉闷枪声。
阿凤也笑,没办法,口不缺他吃,还是穷肚饿嗉。
待拿到手里,果真异香扑鼻。宝儿狼吞虎咽,这边给文笙糕点盒子还没扎好,他倒囫囵吞下去两个。掌柜说,这吃得,人参果都没尝出味儿。
仁桢就问,这火烧看上去平平无奇,怎就当得起“龙凤”两个字?还排上队。
掌柜便说,小姐,没听过“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吗?讨个好口彩。
阿凤大笑道,您这真是……旁人听以为是贡品,诳死多少和尚道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