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她让云嫂打开门,走进儿子房间。
文笙坐在桌前,脸迎着窗,没有丝表情。听到声音,他站起来,恭敬地鞠躬,道声:娘。
此后,便没有声音。
永安说,师父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如今在上海柜面是抢都抢不来。如此,正是重振家声好时候。、
昭如口气到底软下来,放他出去回,便有回故事。
她刚想要张口,到底觉得不能将天津事情和盘托出,就说,如今是怕。成亲事,也为拴住他,让他有个人看着。
永安说,师娘,您可信得过?
昭如笑笑说,你这个人,信不太过。可信得过你师父,他在天之灵,能镇得住你。
都说年轻人兴自由恋爱,以为自己开明,便由他去。结果遇到人不对,强不回头。如今看来,小孩子任性不得,还得老做主。这回,亲自为他订下门亲,你恐怕也认识,钟庆表行家二姑娘。至于恋爱,便省去,也省去许多枝节。
永安心知不好,便装不经意问,倒想听听这不对人,是怎个不对法。
昭如说,人原本没什不对,可生错家庭。文亭街冯家,素与你有交。他们家顶小闺女,想必你也听说过。
永安便作恍然大悟状,说,说起来,那桢小姐还真见过,论人品,倒与笙弟是郎才女貌。可惜得很,难怪两下里都喜欢。
昭如又叹,说,唉,谁说不是?可她有那样个哥哥,这家往后道儿,怕是难走。你笙弟脾性这样。师父建起家业,禁不起这个牵连。
永安说,那便是还信得过。看着笙弟,若有差错,您老唯是问。男人不趁年轻在外面多走走看看,长些见识,便辈子要做井底之蛙。恐怕也非您所愿。
昭如犹豫下,说,那成亲事,怎办。
永安说,卢家家业日隆,还怕没有好姑娘叫您声婆婆?
永安走后,昭如个人坐在厅堂里。良久,她才起身来,觉得有些晕眩。她蓦然觉出,自己老。这点感觉,非如潮汐经年积聚漫延,却是倏忽而至。
她觉得自己有些陌生,有些不自然。她想想自己方才表演。那点摆在脸上坚硬,突然间,都垮下来。
昭如说得丧气,忽然顿悟似,语带警惕说,永安,莫不是冯家来找你作说客?
永安嘻皮笑脸说,是许久不登冯家门儿。他们家女人们都喜欢,男人就不喜欢。
昭如便放心似,说,说冯家,未必看得上们。你也老大不小,不想着娶亲。
永安说,是顾不上。生意都做不过来。这日本人走,百废待兴,正是用得着青年人时候。儿女情长,总是消磨意志。若是笙弟,便要去商场上展拳脚,才不会辜负师父。最近听说,上海有大好机会,正琢磨要去。师父在世时候,不是在沪上也有生意?
昭如说,谈不上什生意,只是盘下来个柜面,也是勉强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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