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眼睛里是未淡去恐惧。然而在这恐惧深处,有火热东西,在克俞心底,灼烧下。她捉住眼前男人唇,猛烈地吻,几乎构成击打。克俞如同面对头小兽,被噬咬。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同时感受到怀里身体在点点地苏醒。他深深地叹口气。
当他醒来时候,已经走。雨住初歇,晨雾中片静寂。他望望周遭,无痕迹。恍惚间,以为是梦境。他起身,丝幼细头发,轻轻飘落在地板上,如曲折弧线。
此时他,尚未知这是与永诀。但坐定下来,心里空洞得发冷。所谓死生契阔,流云雾散,是这时代常性。他向不以为意。但此时,离聚之痛,如道符咒,令他着魔般地失去分寸。动静之间,他想起自己叔父。
记忆中轮廓,是多年前长衫青年。只包袱,顶伞,走出家门。他在身后追着,叫叔叔。青年对他微笑,轻轻抚摸他头,说,“待这时代变,你也长大。这家里就有懂人。”
他取出那帧纸笺,展开。魏碑老底子,还是若干年前,内里却没有力气。“何处乡关感乱离,蜀江如几好栖迟。”他抚摸那字迹,指尖有细微磨砺。他想起,自
笑声在这夜空气里波动起来。他反问,你们看是个什人。
凌佐想想,认真地说,看你是个做大事人。
男人依然笑,笑罢问道:那,你们可想跟着干番大事。
这时候,他们听到擦火柴声响。火光里头,他们看见男人又点燃另支烟。这人脸上轮廓,在夏夜里头,是红亮熔岩颜色。
文笙终于问,先生,你从哪里来?
男人依然笑,笑容却在无知觉中清淡,他面对两个年轻人,神情渐渐肃然,答:延安。
与韩喆这次见面,修改文笙人生轨迹。然而,过程却并不惊心动魄。以至于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回想起韩先生在暗夜中面容,竟感到有些似是而非。只是,这切默然间发生,却让个人深引为咎。即使时值暮年,毛克俞面对膝下叫做毛果男孩,仍然自责道:那时太粗心,这世上,差点就没有你外公这个人。
那个雨夜,到来,令他百感交集。
朦胧间,他拉开灯。看见这年轻女人额发,在雨水冲洗下,密集地覆在额上。她浑身湿透,正瑟瑟地发抖。声惊雷之后,她身体僵硬下,趴在他怀里。
她开始无声地啜泣。那场酝酿许久罢工,因为接获告密,终至流产。几个工人领袖,相继被捕。两名同志,在转移时遭暗杀。女人光洁额角上,有道清晰伤口。血液已经凝固成瘀紫线。克俞心里阵疼,紧紧地抱住她,用自己去温暖她冰冷。然而,这身体抖动得越发厉害。他忍不住,他低下头吻她额头、那瘀色疤痕。柔软、雨点样吻,仍然触痛她。轻轻呻吟下,却同时间停止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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