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摇摇头。
青年便说,是欧洲支画派,创始者叫莫奈,以画荷闻名。小兄弟,听你方才所言,你必是习过画。
文笙有些不好意思,浅浅地说,是未曾学过笔。但为开蒙吴先生,是个画家,前些年也给看过些。若说起荷花,他藏幅石涛《墨荷》。华滋丰美,又有股秀拙之气,是真喜欢。
青年也似乎来兴致,说道,中国画家将荷花画得好,实在太多。只说《墨荷》题,朱耷和徐渭,都是圣手。
朱耷。文笙喃喃道,可是画鱼画鸟爱作青白眼八大山人?
阳晒整日,此时还是温热。踩上去,脚底生出丝暖。
这时,文笙却看到前面背影。个人正在湖边写生。触目先是头乱发,继而是瘦而宽肩胛,与略有些发污白汗衫。由于身量高,画几笔,不得不屈下膝盖,去蘸颜料。
文笙便走近些。他画,正是这湖中荷花,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是未有见过画法,用笔似乎极清透。而眼前湖中景致,分明是茂盛浓烈。
时间,风大起来,水中荷叶翻滚卷动。风将写生人身边画纸也吹到地上。张恰落在文笙脚边,他便捡起来。这人转过身,从文笙手里接过纸,道声谢。
原来样貌也很年轻,不过是个二十多岁青年。衣着虽不修边幅,面相却十分清净。然而眉目又很浓重。看得出,此时眼神有几分倦怠,白皙脸色因此生动。
青年大笑,正是。要说徐渭与八大性情,个狂肆,个冷诞,在画中皆可看出。徐渭喜绘秋后残荷,画法却惯用泼墨,湿气淋漓。水墨氤氲间有许多意外,令人绝倒。八大荷,清浅数笔,却往往枝独秀,于他是孤冷如常。而在看来,两者无非殊途同归,他们都是有大寂寞之人。徐渭《墨荷图》款识,还记得这句,“拂拂红香满镜湖,采莲人静月明孤。”算是他心声罢。
文笙点点头说,吴先生早年对说过中国人爱以画言志,应该是这个意思。
青年说,很对。相比之下,西人艺术观,就很看重技术。他们是用科学精神来作画,讲究是对自然尊重,自身倒是其次。
文笙忽然想起什,便道:现在晓得,你画里好,正是你说艺术性情,然而,却无关乎你自己性情。于这个中国人看来,便少些感动。
青年愣
他微笑下,看文笙端详自己即将完成作品,便问,小兄弟,觉得怎样?
文笙语气恭谨,不懂画,说不好。
青年从裤兜里掏出支烟,点上,闲闲地衔在嘴角,对他说,没关系,说说看。
文笙想想,认真地说,画得是很好。但觉得像,又不像。这湖中荷花,各有细节,生得并没有你画中这样均匀通透。但这画中光色冷暖,近而明澈,远而幽黯,又让觉得分外真。
青年笑,问道,你可知道“印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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