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月便回来,倒好像交代下往后十几年事情。家睦也笑,笑心里也就暖些。
十五这天夜里,竟然下起大雪。襄城多少年来,都没有这样大雪。鹅毛样,纷纷扬扬,连成片,天地间没有界线。笙哥儿从未见过下雪,先是目瞪口呆样子,再下来便要出门去。昭如怕他受寒凉,却又想,男孩子不应该太娇惯,便趁雪小些,带他出去。母子两个走到院子里。笙哥儿踩在雪上,陷下去,便是吱呀声。他便有些心惊,脚步也缓,生怕将雪踩碎似。走几步,又回头看自己脚印,看看,又远远望望昭如,眼睛里头有些光芒。昭如心里突然有些快乐,诚心诚意。自打离开天津,这快乐几乎被她忘记。这时候拾起来,因为儿子小小满足。她便捡起花圃旁小铲子,也蹲下来,就着石凳,铲起脚边雪,点点地码起来,渐渐也码成个形状。笙哥儿便也被她吸引来,目不转睛地看。她也便顾不上冻,用手将那形状修整与雕琢,心里头似乎也慢慢地热起来。待要完成,手背已泛起微红,额上却渗出细密汗。笙哥儿便抬起胳膊,用双小手裹住她手。这小手温热顺着她手指传上来,她便有些安慰,说,儿啊,知道娘做个什?这是你属相。这时候,雪住。居然放晴,便有些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照在这小小老虎身上。她便也伸出手,用指甲在虎额头上笔画地写下个“王”字。老六家两个女孩子笑闹着,走过来,手里各执枝蜡梅。大些见着对母子,便也停下来,唤住那个小说,妹妹,你快来,大伯娘堆只猫呢。这刻,昭如想起曾和家睦在天津对话,心下片怅然。
因为家睦不在,正月十五究竟也过得有些潦草,与老六家吃席。到夜半时候,昭如着厨房煮碗元宵,端到西厢,却看见昭德个人坐在台阶上。青石板台阶上还落着残雪,昭德穿着单衣裳,就这坐着。看见她,头抬抬,用手指在雪上画个圈,然后说,娘。
昭如忙扶起她,推开门,看伺候昭德丫头正依着炭火炉子打盹。昭如从来不呵斥下人,这回却忍不住。丫头委屈,泪扑嗒嗒地落下来,说,太太,个人,也不能五时三刻都跟着大姨奶奶。这天十二个时辰,盯得也乏得紧。见她睡下,才不知怎睡过去。昭如叹口气,说,也难为你。
两人说话当口,没留神,再看见昭德,正将只元宵用手指揉捏。元宵破,黑芝麻馅便被挤出来,落在碗里,漆黑片。她就又捞起只元宵,如法炮制,周而复始。昭如和丫头都看愣神。她神情专注非常,脸色恬静,手法入微,如同进行某种仪式。
昭如终于问,姐,你在做什?
昭德警惕地望望她,然后神秘笑,副不足与外人道样子,轻轻说,制墨。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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