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蕾妮心痛到难以承受，但她看得出来妈妈多需要说出口。“
知道。”蕾妮说。
“以后要告诉小迈
事，好吗？告诉他，每次唱歌都弄错歌词，以前好爱穿热裤配凉鞋，而且穿起来很好看；告诉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学会做阿拉斯加人，从来不让那些坏事要命，
直很努力。告诉他，第眼看到他妈妈就深深爱上她，非常以她为荣，有时候甚至到
无法呼吸程度。”
“妈妈，也爱你。”蕾妮说，但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然而现在她们只剩下话语，有太多话要说，而时间太少。
“蕾妮，虽然你很年轻，但你是个好妈妈。从来没有做到像你这
好。”
“妈妈——”
最近次正子断层扫描带来世界末日。医生所做切都无效。
蕾妮默默地坐在妈妈身边，握着她手，听医生宣布所有治疗都失败。癌症四处转移，有如不断移动敌人，斩断骨头、摧毁内脏，已经不用讨论继续治疗或抵抗。
于是她们回到葛理何家，在阳光室摆张病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们联络安宁照护机构。
妈妈奋斗求生，这辈子从来没有这努力过，但癌症不在乎她有多努力。
现在，妈妈以非常、非常缓慢动作，随着床角度换成弯腰驼背坐姿，满是青筋手上拿着支没有点燃香烟，不停地颤抖。当然，她已经不能抽烟，但她喜欢拿着。枕头上有几束她头发，在白色棉布上有如金黄藤蔓。床边摆着氧气桶，透明管子插进妈妈鼻子里，帮助她呼吸。
“不要说好听话，宝贝女儿。没时间。”
蕾妮弯腰将落在妈妈额头上几根头发往后拨。她头发像鹅绒样细软。她消逝令人难以承受。蕾妮只能眼睁睁看着，感觉有如浪潮侵蚀沙洲，不断淘空，最后终于无力支撑而
蕾妮由床边座位站起来，放下正在朗读书，帮妈妈倒杯水端过去。妈妈伸手接过塑胶杯。她手抖得太厉害，蕾妮双手握住妈妈手，帮她拿稳杯子。妈妈像蜂鸟样啜小口，然后开始咳嗽。她像小鸟样单薄肩膀不停地抖动，蕾妮敢发誓她听见蜡纸般皮肤下，骨头互相撞击声音。
“昨天晚上，梦到阿拉斯加。”妈妈倒回枕头上。她抬起视线看着蕾妮。“其实也是有好部分，对吧？”
听到妈妈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个词，蕾妮大为震撼。多年来，她们之间贯默契是绝口不提阿拉斯加，也不提起爸爸或迈修，但或许接近尽头时候，难免要回顾下开端。
“绝大部分都很棒。”蕾妮说，“爱阿拉斯加。爱迈修，爱你。甚至爱爸爸。”她低声承认。
“在那里有很多欢乐，希望你记住，还有冒险。知道，回想过去，不好事情很容易跟着浮现。你爸爸,bao力行为，再托词借口，对他可悲爱情。不过也有好爱，记住那个，你爸爸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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