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
她听见远处
爸爸抬起头，刚好与她
视线接触。他感觉疲惫，但很清醒。在他眼中，她看到太多爱与悲伤，多到人体无法容纳。有个东西在他内在撕裂，现在正在进行中。另
个人住在他心里，很坏人，在黑暗中企图挣脱。
“
只是想让你自立自强。”
这句话感觉像在道歉，但为
什
？因为他偶尔会发疯？因为教她打猎？因为逼她吃兔子心脏？因为做噩梦害全家都不能睡？
会不会是因为他还没做，但担心会做出事情？
***
紧迫。他们在片雪白荒野中，身上有血味。掠食动物肯定在旁观察，等候翻转食物链时机。
他将刀插进兔子尾端，往上割开，刀子划，切开皮和骨头。到胸骨处，他放慢速度，将只染血手指伸进刀锋下，谨慎下刀，避免不小心切到内脏。他将兔子肚子打开，伸手进去拉出肠子扔在雪地上，冒着热气粉红内脏堆起。
他挑出还在跳动小小心脏递给蕾妮，血从他指缝滴落：“是你猎，吃掉心脏。”
“恩特，拜托别这样。”妈妈说，“们不是野蛮人。”
“们就是野蛮人。”他语气锐利如刀，冰冷如吹在他们背上寒风，“快吃。”
十二月，爸爸很敏感、很紧绷，喝太多酒，经常喃喃自语。他做噩梦变得更加频繁，每个星期都会发作三次。他尖叫变成家里固定声音。
他总是坐立不安、蛮横霸道、咄咄逼人。无论吃饭、睡觉、呼吸、喝酒，他随时满脑子都是求生。妈妈说他又变回士兵。蕾妮在他身边都不敢开口，生怕说错、做错任何事。小屋里沉重气氛令人难以承受。
蕾妮放学后和周末都必须辛苦劳动，照理说夜里应该睡得像死人样，但她睡不着。这个星期每天晚上，她都躺在床上烦恼。她对世界恐惧与焦虑被磨得像刀锋样利。
例如今晚。
虽然她很累，但还是躺在床上听他尖叫。等到她好不容易睡着，又落入烈火梦魇，个危机四伏地方，战火四起，动物遭到屠杀，年轻女性被绑架，男人惨叫、举枪滥射。她醒来时为妈妈感到害怕，尖叫着呼喊迈修，但是在这个分崩离析世界，没人听得见少女孤独呼喊。此外，她不能告诉迈修。这件事不能说。有些恐惧只能独自背负，就像佛罗多那样。山姆虽然在身边，却不能帮忙分担。
蕾妮视线转向妈妈，她似乎像蕾妮样害怕。
“最好别让再说次。”爸爸说。
他平静语气比吼叫更恐怖。蕾妮感觉恐惧涌起，沿着脊椎扩散，她伸手接过那个器官。（心脏还在跳吗？还是她手在发抖？）
爸爸眯起眼睛注视着，她将心脏放进口中，强迫嘴唇合上。她立刻反胃。心脏黏黏滑滑，咬下去立刻在嘴里爆开，鲜血与泪水混合出浓浓金属味，她感觉血液从侧嘴角流出。
她吞下去，作呕，抹去嘴唇上血，感觉温热液体沾到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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