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蕾妮问。
“不重要。”
妈妈进来站在蕾妮身边。屋外夜色降临,满月洒落蓝白色光芒,照亮所有东西。深蓝丝绒般天空中缀满点点繁星,散发出椭圆形光晕。银河在天际抹上道白。北方夜晚,天空大得不可思议。相较之下,地面世界显得渺小无比,只是点儿火光,只是月光映在碎浪上道白色扭曲倒影。
爸爸和狂厄尔坐在黑暗中。他们站在烧着火汽油桶旁,将个玻璃罐传来传去。他们烧垃圾冒出黑烟,其他人早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回家。
狂厄尔突然拿出手枪射击树木。
几块发霉木板、桶蓝莓,要求换取某些东西。
派对有如雨后春笋。有人带来装满鲑鱼冰桶、箱啤酒,用业余无线电呼叫其他人来同乐。小船载着捕鱼人靠岸,水上飞机停泊海湾。转眼,大家就在某处海滩上围着篝火,谈天说笑饮酒,狂欢到午夜还不罢休。
那年夏天,蕾妮成人,至少她这想。她满十四岁,初经来潮,开始穿胸罩。她脸颊、鼻子、眉间冒出青春痘,有如座座迷你粉红火山。刚开始长时候,她很怕遇到迈修,担心进入青春期之后怪模样会让他讨厌,不过他似乎没察觉她皮肤变成敌人,能够见到他依然是生活中最精彩时候。每当有机会相聚,他们就会离开人群,窝在起聊天。他默背罗伯特·谢伟思诗给她听,带她去看很特别东西,例如窝蓝色鸭蛋或沙地上巨大熊脚印。她拍照,拍他带她去看东西、拍他,在各种不同光线下拍摄,然后整理成集锦贴在阁楼卧房墙上。
夏季来得快,去得也快。阿拉斯加秋天不是个季节,只是短暂过渡期。九月开始下雨,直下个不停,地面变成烂泥,河水,bao涨泛滥,淹没崩塌河岸,冲走大块泥土,造成河流改道。
他们家周围棉白杨树仿佛瞬间变成金黄,好似彼此窃窃私语,树叶蜷缩,变成黑色小笛子,飘落在地面上,有如堆起蕾丝。
爸爸狂笑。
“他们要待在外面多久?”蕾妮问。之前
秋天来临,学校开学,蕾妮觉得童年又回来。她在教室和迈修见面,坐在他旁边位子上,将椅子拉近。
他笑容唤醒她,让她想起生活并非只有劳动。那个夏季,他让她见识到友谊特殊之处:就算暂时放下,重聚时也能立刻重拾,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样。
***
九月底个寒冷星期六晚上,忙整天之后,蕾妮站在窗前望着黑漆漆院子。她和妈妈都累坏,从日出忙到日落,将鲑鱼季最后渔获做成罐头——准备罐子、刮除鱼鳞,将带着银皮肥美橘色鱼肉切成长条,然后去除黏黏滑滑恶心鱼皮。她们将鱼肉装进罐子里,再放进压力锅中煮,最后将罐头个个搬到地下储藏室,堆放在新装好架子上。
“如果有十个聪明人和个神经病在起,不用想也知道你爸爸会欣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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