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两个警察领回来。警察端直把她舅领到黄主任那里。说些什,都不知道。但胡三元让两个警察领回来事,立即就在宁州剧团传开。几乎所有人都从房子走出来,看胡三元是不是又出啥事。有人还问,戴铐子没有?看见人说,没戴。说胡三元背个背包,手里还拎着个网兜,装着脸盆啥。见人,还挥手打招呼呢。就是那脸和脖子,还是茄子色没变。据说郝大锤再问人看清楚没有,胡三元没戴铐子,那扎没扎脚镣?先看见人还是证实,胡三元是穿着双黄胶鞋。身劳动布工作服,也洗得很干净,领子上还能看见扣得齐齐整整白衬衣呢。
易青娥那天正在剧场里排《杨排风》,有人说她舅回来,她当下扔“烧火棍”,就从前院子跑到后院子。她见站院子人,就尽量抑制住内心冲动,远远站在个高坎子上,看着黄主任门口。那门是虚掩着。她不知道她舅到底是怎回来,反正院子里说啥都有。有说,搞不好又要翻前边爆炸案。有担心,胡三元是不是又犯下啥新案子。反正没人说她舅是提前释放。易青娥看见,胡彩香老师也在人群中间站着,听这个说说,听那个讲讲,跟她样,也是脸急切表情。
终于,她舅出来,是个人先从门里出来。他出来后,黄主任门就又关上。易青娥眼看见,她舅双手和双脚上,啥都没戴,是自由自在。并且他手拎着个背包,另只手,还拎着个红绞丝大网兜。她舅脸,虽然还是特别难看,但比逮走时,已强许多。那时是黑,黑得跟锅底灰样。但现在是乌,乌青色。并且面积也小些,只有半边仍黑得够呛。另半边,已经显现出些自然肤色。她舅出得门来,院子人都在朝他张望,并且有人喊起“胡三元”。他就给大家挥挥手,点点头,还勉强笑下。笑,门牙就很白地龇出来,他还急忙用嘴唇抿抿。他在人群中寻找着什。易青娥下就能感到,是在找自己呢。很快,她舅就跟她目光对上。在对上目光刹那间,她舅停止搜索。她能感到,舅是给她轻轻点下头,就转过身,在门边蹲下。
又过好久,黄主任门开。她舅急忙站起来。黄主任送那两个警察走出来。那两个警察给她舅交代几句什,就自己走。黄主任在前边送人,她舅是跟在后边。再后来,那两个警察就出大门。而她舅,就留在院子里,跟围上来人说话。易青娥急忙朝跟前凑着,但没有挤到人窝里去。只听有人问:
“你这是释放?”
她舅说:“提前年释放。”
“那还不错。那两个警察来是干啥?送你?”
她舅说:“弄不清。人家总得跟单位有个交接吧。”
再后来,有人就把易青娥拉到前边,说让她舅好好看看外甥女。易青娥走到她舅面前,声“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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