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埃胡德
忧伤
奶牛
A.反复做
个梦。他几乎每晚都做这个梦，但到
早上，当古德曼或某位导师把他唤醒，问他是否记得梦到什
时，他总是脱口说不记得。并非因为那梦恐怖或尴尬，只是太蠢。梦中，他站在座长满青草山顶上张画架边，用水彩画着田园风光。梦中风光令人惊叹，由于A.在婴儿时就进福利院，这座青草覆盖山可能是他虚构出想象地点，也可能是他在某节课上看到过图像或短片中真实地点。梦中唯令人有点儿不适，是头长着对人眼巨大奶牛，它老是凑在A.画架边吃草。这头奶牛有某些令人恼火部分：嘴上不停流下口水，看着A.哀伤眼神，背上不像斑点而更像世界地图黑色斑点。每次做这个梦，A.都会涌起相似感觉——从平静到挫败，转而变为愤怒，随即飞快变为怜悯。在梦中，他从未碰过那头奶牛——从未——尽管他总想碰下。他记得自己在找石头或其他武器；他记得自己想宰那头奶牛，但到最后总又可怜它。梦中，他从未完成他在画那幅画。他老是过早醒来，喘着粗气，浑身汗湿，没法再次睡着。
他没和任何人讲过这个梦。他想在世上保有份只属于自己东西。福利院每个角落都装摄像头，周围都是有窥私癖导师，个孤儿要自己拥有什东西几乎是不可能；而盯着他忧伤奶牛所在那片草甸，是A.能拥有最接近秘密东西。另个同样重要理由，是他不喜欢古德曼，向他隐瞒这个奇怪梦，就像种微小但恰当报复行动。
古德曼
到底为什，在世界上所有人里，A.最怨恨不是别人，而是给予他最多帮助人？为什A.希望噩运降临到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可是在他被父母抛弃后将他庇护在羽翼下，并终生致力于帮助他和其他遭受同样命运人呀！答案很简单：如果世上还有比依靠他人更让人羞恼事，那就是有人不断提醒你，你在依靠他。古德曼恰恰是这种人：侮辱、控制他人，还高高在上。他言行都传达出明确信息：“你命运掌握在
手里，要不是，你们所有人很早之前就没命。”
福利院里孤儿们讲不同语言，彼此缺乏交流，但他们身世相近——他们父母把新生儿抛弃在产房里，因为发现他们生来有病。种有长长拉丁语名字基因疾病。但他们称之为“早老症”，因为这种病会使生来患病婴儿年龄增长比普通人快十倍。这种疾病也令他们成长和学习比普通人快得多。所以，两岁时候，A.已经掌握高中水平数学、历史和物理；将许多经典乐曲铭记于心；而他对油画和素描特别在行，按古德曼说法，他画作可以在世界各地美术馆和博物馆展出。
但这点儿好处在疾病带来坏处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孤儿们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活不过十岁，会死于与衰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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