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无情地触到他胸脯,慢慢地往下施加着压力,皮被划破,渗出粒粒血珠。
“回到河那边去。不然就扎死你。发誓,会这样干。宁肯要把白骨,也不要个胆小鬼丈夫。”
他不想做她刀下鬼,只能气急败坏地穿起衣服:“卡珊,你会后悔。”
她浑圆肩膀在无声地抽搐,眼睛里却没有泪。
“别说,长庚。”她费劲地挣脱他爱抚,凄婉地哀求道,“是个古宗女人。这辈子只求你这件事,你回森林去!”
“你想逼自己男人去送死呀?”
“男子汉,不怕死。”
“要活。干吗要去死?”他腾地从铺上站起来,咬着牙说道,“你听着,受够。再也受不。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待五天。墙角那只抹着牛屎谷筐是空,白天藏在里面,夜里放出来,鬼都不会晓得。或者躲到楼下渔网里去。已经打到只斑鸠,天上飞有啦;还杀死头野猪,地上跑有啦;明天你给去钓条鱼,水里游也就有啦。”
“长庚,人家会笑话。”
香米酒,天天给你喝。会侍候你辈子。”
“好,好,”他打个哈欠,“五天五夜没睡过个囫囵觉,累坏,想睡。”
“这……长庚,这不好。按规矩,你不能在这儿睡,鸡叫头遍,你该回河对岸去。”
“你疯啦!”
“求求你,你不能在这儿过夜。”
“让他们笑好,总比死掉强。”说完,他又卧倒在铺上,翻个身面壁而睡,任凭她苦苦哀求,再也不理睬她。
突然,他光脊梁上像被大马蜂蜇口,疼得跳起来。卡珊握着柄长长尖刀,寒光闪闪刀尖指向他胸口。她嘴角扭歪,两眼变得冷酷无情。他熟悉古宗人这种表情,在剽牛、复仇、械斗时,喝烈酒铁心肠家伙都是这样。这是种刀要见血、箭要穿洞表情。他吓得冷汗涔涔:
“你,你要干什!”
“起来。”声音冷得像刀在割冰,“穿上衣服。背起枪。带上火药葫芦。”
他赖在铺上。
“别怕,没人知道。”
“太阳会知道,月亮会知道。长庚,为,你再去熬五天。”
“会死在森林里。”
“天天为你祈祷,天神会保佑你。”
“不相信迷信。卡珊,”他用种最能体现饱满热情姿势抱住她说,“听说,人只有条命,死再也不会活转来。到森林去冒险根本没有必要。勇敢又能怎样?不勇敢又能怎样?现代社会需要是文化知识,是智慧。很多很多城里人只爬过公园里假山,甚至连只鸡都不敢杀,不照样活得很好呀?时代在进步,为安全,人们穿防弹衣,在小轿车上安装钢化玻璃,甚至觉得待在地面都有危险,不惜耗费巨资建造钢筋混凝土地下室。像古宗人这种野蛮成丁礼早该废除。卡珊,这辈子不会去靠打猎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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