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波尔迪失踪后四年,布比斯在汉堡收到阿琴波尔迪厚厚部书稿,题目是《遗产》,是五百多页长篇小说,稿子上布满删除、补充、修改之处,常常还有难以卒读页下注。
邮件来自威尼斯,阿琴波尔迪在附信里说,他在那里当花匠;这让布比斯觉得像是开玩笑,因为他认为花匠这行,除威尼斯,在意大利哪座城市都能找到工作。但不管怎说,这位出版家迅速复信。他在信中问阿琴波尔迪准备要多少预付稿酬,还要求阿琴波尔迪提供详细地址,以便寄上汇款——属于该给他钱,在那四年里已经逐渐积累为个相当数目。阿琴波尔迪回信更为简单,提供他在卡纳雷吉欧区住址,最后用惯常套话预祝布比斯先生和夫人新年快乐,因为年底近。
那段日子整个欧洲都非常寒冷。布比斯读完《遗产》书稿,虽然文本有些混乱,但最后印象却是极为满意,因为阿琴波尔迪回应他对他全部期待。这些期待是什呢?布比斯说不清楚,也用不着知道。并非对他文学创作如何出色期待,写作这东西任何个匠人都能学会,也不是关于他想像力,自从《无尽玫瑰》问世后,布比斯就不怀疑阿琴波尔迪这点,也不是关于为德语注入新鲜血液问题,布比斯认为,两三个诗人和三四个小说家(其中包括阿琴波尔迪)正在从事这工作。不是这个,那是什呢?布比斯不知道,但有预感。事情很多,这事不知道没什问题,因为或许知道问题正是解决问题开端;他是出版家,上帝指示条条道路确难以理解啊。
鉴于女男爵那段日子正在意大利(她那里有情人),布比斯就打电话要求她去看看阿琴波尔迪。
布比斯真想亲自去看望阿琴波尔迪,可是年龄不饶人啊,他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做长途旅行。这样,天上午,女男爵便出现在威尼斯。陪伴她是位罗马工程师,年龄比她小,美男子,消瘦挺拔,古铜色皮肤,人们有时称他“工程师”,有时叫他“博士”,虽说他就是工程师,个道路工程师,喜欢阅读莫拉维亚[58]作品。他跟着女男爵道去过莫拉维亚家,为是让女男爵有机会在莫拉维亚举行家庭晚会上结识这位大作家。莫拉维亚有套大单元房,可以在夜幕降临后,在聚光灯照耀下,欣赏处古罗马竞技场遗址,或许是座神庙、坟头和被同样灯光照亮石头,莫拉维亚客人们站在他家宽敞阳台上开心地或者热泪盈眶地望着夜景。莫拉维亚并没有给女男爵留下什深刻印象,或者不像她那位情人希望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工程师觉得,莫拉维亚落笔如金。而女男爵是在随后日子里不断地想起莫拉维亚,尤其是收到丈夫信和在工程师陪同下到达威尼斯之后。她和工程师下榻在达尼埃里饭店。她洗澡,换衣服,没吃早饭,独自人,披散着漂亮头发,迈着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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