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到年轻诗人提议把康德发配到索洛威茨岛去，外国人不但没有表示惊讶，反而高兴得不得
。他那只瞧着柏辽兹
绿色左眼熠熠发光，他高声喊道：
“就该这样！就该这样！那个地方对他最合适不过！那天早晨
起用餐时候
就对康德说过嘛，说，‘您啊，教授，随您怎
看，反正您琢磨出来那些东西不太合适！也许它合乎理性，但是太难懂。人们会拿您取笑。’”
柏辽兹目瞪口呆，心想：“他在胡诌些什？‘早晨起用餐时候’？……他‘对康德说’？……”
但外国人并没有因为柏辽兹惊讶而稍显尴尬，他转身对诗人继续说：
“不过，把康德发配到索洛威茨岛恐怕是办不到，因为他早已经在比索洛威茨更遥远地方呆百多年，而且，敢肯定，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从那里弄出来！”
后，却自嘲笑似地建立起他自己第六种论证！”
①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
“康德论证也同样没有说服力，”博学多才主编笑呵呵地反驳说，“席勒①话是不无道理，他说过，康德关于这个问题议论只能使奴隶们感到满足。而施特劳斯②对这类论证则只是付之笑。”
①英国哲学家裴迪南德·席勒（1864—1937），他主张“人是万物尺度”，对神存在提出怀疑。
②大卫·弗里德里希·施特劳斯（1808—1874），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以对基督教批判而著名。
“真遗憾！”好斗诗人回答。
“也觉得遗憾！”来历不明外国人闪着只眼睛继续说，“不过，有个问题还是不明白：如果说没有上帝，那，请问，人生由谁来主宰，大地上万物章法由谁来掌管呢？”
“人自己管理呗！”无家汉怒气冲冲地抢着回答，其实，他对这个问题也并不很清楚。
“对不起，”来历不明外国人和颜悦色地说，“依鄙人之见，为管理，无论如何总要定出某个时期确切计划吧？这个时期可以很短，但也总得多少像个样子吧？而人呢，人不但没有可能制定个短得可笑时期，比方说千年，计划，人甚至没有可能保证自己本身明天事。既然这样，请问，他又怎能进行管理呢？而且，事实上，”外国佬说到这里又转向柏辽兹说，“譬如您吧，您不妨设想下：您开始管理，既管理别人，也支配自己，而且，似乎
柏辽兹嘴里这说着，心里却在想：他到底是何许人呢？俄语怎讲得这好？
这时，没想到无家汉忽然从旁嘟嘟哝哝地插句：
“像康德这种人，宣扬这类论证，就该抓起来，判他三年，送到索洛威茨①去！”
①北冰洋白海中索洛威茨群岛中最大岛，岛上有建于十五世纪古修道院。十九世纪后成为流放囚犯之地。
“伊万！”柏辽兹感到十分难堪，急忙小声制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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