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作家惊讶地望着来人。
“请二位原谅，”走过来
人讲话带点外国口音，但用词倒还正确，“
们虽然素不相识，可还是不揣冒昧……因为对二位高论实在太感兴趣
……”这人恭恭敬敬摘下帽子，行个礼。两位朋友也只好欠身还礼。
柏辽兹暗自琢磨：“不，他多半是个法国人……”
无家汉想：“也许是个波兰人？”
这里还必须补充
点：方才外国人刚搭腔，诗人便觉得他十分讨厌，而柏辽兹倒毋宁说是下子就喜欢上这个人，不，也还不能说是喜欢，而是……怎
说呢……就算是对他发生兴趣吧。
样年纪在四十开外。嘴有点歪。脸刮得精光。头黑发。他右眼珠乌黑，而左眼珠却不知怎呈现出嫩绿色。两道黑黑浓眉，可又是高低。总之，这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从主编和诗人落座长椅旁边走过时，朝他们瞥眼，随即收住脚步，竟在离两位朋友几步远另把短些木椅上坐下来。
柏辽兹暗想：“是个德国人。”
无家汉想：“准是个英国人，看，还戴着手套，也不嫌热。”
这时，外国人朝湖水四周高楼大厦环视番，露出初来乍到颇为好奇神色。
“能让坐坐吗？”外国人彬彬有礼地问道。于是两位朋友像是不由自主地各自往旁边闪，外国人麻利地在他们中间坐下，并且立即攀谈起来。
“假如没有听错，您刚才是在说根本没有过耶稣这个人？”外国人用绿
他先是注视着高楼上层，注视着上层那光灿夺目玻璃窗中折射得歪歪扭扭、正在步步永远离开主编柏辽兹夕阳。然后他把目光往下移，看到下层楼房窗户已经暗淡下来，预示着黄昏即将到来。他不知冲什东西傲岸地笑笑，然后眯上眼，两手搭在手杖镶头上，又把下巴放在手背上。
“你呀，伊万，”柏辽兹继续说，“有些地方写得很好，很有讽刺味道，比如，写神之子耶稣降生那节。但关键是早在耶稣之前就已经降生过不少神之子，诸如弗利基亚人阿提斯①等等。简而言之，这些人，包括耶稣，都根本没有降生过，没有存在过。所以，你应该写不是什降生，不是什东方占星家来临②等等，而是必须表明：关于耶稣降生之类传说完全荒唐无稽……不然，照你现在这样写法，好像真有个耶稣降生过似！……”
①弗利基亚人宗教中神之子。相当于巴比伦神话中塔穆斯，腓尼基神话中阿顿尼斯。阿顿尼斯是基督原形之。
②据《圣经》载，耶稣降生后，曾有几个博士（占星家）从东方来，声称是“特来拜见”耶稣这位“犹太人之王”。
深为打嗝所苦无家汉，这时正屏住呼吸想把个嗝儿憋回去，谁知这样打出来声嗝儿反而更难听、更难受。就在这个时候，柏辽兹也停止议论，因为旁边那个外国人忽然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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