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醒来时,天亮。这时,他看见父亲脊背:睡得很香。于是,开灯,有好大工夫没下床,抽烟,看书。
那天上午,B再次去海滩,租个冲浪板。这回,没任何问题就到对面小岛上。上去后,喝杯芒果汁,在海里(没人)游会儿。然后返回旅馆前海滩,把冲浪板还给那小伙子(满面笑容地望着他),溜达圈回去。在旅馆餐厅里,他看见父亲在喝咖啡,便在他旁边坐下。父亲刚刚刮脸,皮肤上有股B喜欢廉价须后水味。父亲右边脸颊上显出道从耳边到下巴抓痕。B打算问问父亲昨夜出什事,但到最后决定还是不问为好。
这天余下时间过得稀里糊涂。有段时间,B和父亲去机场附近处海滩。那海滩很大,四周有大量用芦席天棚搭盖茅屋,里面存放着渔民渔具。大海在翻腾:有阵子,B和父亲欣赏着撞击侯爵港湾浪涛。旁边有个渔民告诉父子俩:天气不好,别下海游泳。B说:对。但是,他父亲下海。B在沙土上坐下来,支起膝盖,看着父亲迎着海浪深入海水。那渔民手举到前额,说句什。B没听懂。有那会儿,B父头部、划水双臂从B视野里消失。那渔民身边这时来两个孩子。他们都站在那里看海。B除外,仍然坐着。这时,天上飞来架民用客机,样子特别安静。B不看海,看天上那架飞机直飞到青山绿茵之后。B回想起次梦醒经历:那刚刚好是在年前事,就是在阿卡普尔科机场。他从智利来,在阿卡普尔科中间停留。他记得自己睁开眼睛,就看见道橘黄色光线,里面有紫蓝色,像老影片,颜色正在淡化。于是得知已经到墨西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脱险。此事发生在1974年,那时B不满二十岁。如今,他二十二岁。他父亲大约四十九岁。B合上眼睛。海风吹得渔民和那两个孩子惊叫声变得模糊不清。沙土是凉。睁开眼睛时,看见父亲正在上岸。B又合上眼睛。再睁开时,父亲大手湿漉漉地放在他肩膀上。父亲说:走!去吃海龟蛋吧。
B萎靡不振地想,有些事可讲,有些事不可讲。从眼下起,他明白那灾难临近。
但是,在接下来四十八小时里,用B父话说,过得真有“度假概念”:平和,愉快。(B不知道父亲是在笑他呢,还是认真。)父子俩每天去海滩,在旅馆餐厅或者洛佩斯·马特奥斯大街家便宜饭馆吃午饭;下午,租上条船——条橡皮艇(小型),驶过旅馆附近海域,驶过出售小玩意儿商贩跟前——他们在木筏或者浅水小船上像走钢丝演员或者木偶样从处沙滩到另外处沙滩推销商品。在回程路上,父子俩吃点苦头。
B父划小船距离岩石太近,结果翻船。当然,这点事故无关紧要。父子俩都会游泳,游得相当好。小船构造不怕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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