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挂留着抹淡黄,像是问号圆点。他用手背抹下唇,搁下筷子,刻意讲几句恭维,把鬼手添吹捧番:“你是新兴社第大将,德叔旁观者清,在你面前这说,在炳哥面前同样这说,没有你,便没有新兴社。只要有你看住新兴社,炳哥在南非,风哥在菲律宾,乜都唔驶担心!”
果然中伏。鬼手添没动筷,伸手抓吃小碟里花生,用牙齿咬去花生衣,吐到地上,道出满腔牢骚:“无论做乜都只是为新兴社。搞到七国咁乱,堂口就趁机搞到乱过七国,炳哥直忍让,俾人欺负到上心口都忍完又忍,咁唔系办法。其实倒过来想,这是千载难逢好机会,新兴社应该杀出湾仔,要食大茶饭,唔好再细眉细眼。炳哥并非不同意,只是不想再拼搏,他年纪大。何况德叔你也知道,他并非打江山人,们堂口是南爷打来地盘,后来由风哥掌舵,炳哥虽然又接手,但是,根本……天地良心,炳哥只是个大管家。德叔,请你老人家评评理,万接唔到龙头棍,公道吗?”
德叔端杯喝酒,只摇头,心里感慨没想过鬼手添这反骨,但是看在鬼手添眼里,他摇头代表不公道。于是鬼手添更肆无忌惮地说下去:“其实炳哥也心知肚明,他天不走,新兴社便天被其他堂口欺负,只求替堂口重振声威。混江湖,有仗就要打,点可以做衰仔?德叔你知唔知道,两年前刀疤德沿着庄士敦道路追斩炳哥,他吓得跪地求饶?见到都觉得羞家。”
鬼手添越说得激动,德叔越觉得事有蹊跷,但刻意气定神闲,夹块狗肉放到他碗里,劝他先把肚子填饱,慢慢再说。鬼手添仍不动筷,叹几口闷气,抓起杯子喝酒,杯杯,没几杯已经把自己灌得双眼满布红丝。忽然,他嘱咐潮州仔到店外买烟,剩下他和德叔,他再猛喝杯双蒸,口齿不清地说:“论资排辈,新兴社点都应该轮到做庄,再不抓紧机会揾水,来不及。炳哥不样,他叠水[1],随时话走就走。德叔,跟你讲个秘密。”
德叔犹豫下,把身子倾前,鬼手添压低声音道:“炳哥忽然唔想离开香港,怀疑跟陆世文有关。”
“陆世文?陆北风个仔?他不是跟老爸去咗菲律宾吗?”
“他回来!炳哥今晚跟他在贵宾房里面倾咗好久,之后便心事重重。更离奇是,炳哥有个老相好跑来问知不知道那小子身世,话系人都知他老爸系风哥啦,她却笑得阴阴湿湿,说觉得那小子长得很像南爷。”原来阿群从厕所回到大厅时候,尚未找到陆世文,先碰见鬼手添,随口谈两三句。
鬼手添定睛看着德叔,等待他反应,德叔却只抓把西生菜扔进炉内,再用筷子把菜压到汤里,仿佛想压住什秘密。其实德叔根本不知道任何秘密,他只知道哨牙炳是他老友,越是状况不明,越有必要信任和保护老友,如果连这份基本仗义都做不到,他江湖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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