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微微倾斜前额,鳞甲下面两只小眼睛从水里盯住人看,黑眼珠有打猎用特大砂弹那大,外面有个黄圈。这两只眼睛光秃秃,没有眼睑,没有睫毛,像蛇样冷漠地盯着人看,隐含着某种深意。
这条鳇鱼给六个钩子钩住。伊格纳齐依奇又给它加五个。尖钩刺穿这个庞然大物像皮革般坚韧皮层,但它连抖都没有抖下,只是擦着船帮移向船尾,蓄足力量准备投入正在压进尾舱来水浪,把排钩系绳都扯断,挣断牵缆,弄断所有这些丝毫不起眼,却又这锐利锋快,可以致命小铁钩子。
鱼鳃更加急促地翕张,嘶叫声也变得更凄厉。“马上就会跑掉!”伊格纳齐依奇心凉半截。他没有仔细思索,单凭掠过这个念头,更不妨说是单凭经验,心里就明白:独自人是降服不这个庞然大物。得再给这条鳇鱼多扎上些钩子,然后把它撇在这儿,让它在水里精疲力竭。要是弟弟能赶来这儿,定能帮得忙。别事儿不敢说,但在这种要紧、有利可图事上,他是不会死心眼儿,会收起他那股子傲气。不过集体农庄轮船到扎列契耶去装运收下来白菜,不到天黑,柯曼多尔不会到奥巴里哈来。
得等着,等——着!咳,就是等到,又怎样呢?把鳇鱼分掉?砍两半,说不定还要分为三,因为轮机手总是死皮赖脸地跟着这位老弟,这家伙和那个十恶不赦孬种达姆卡样,是个窝囊废。这条鳇鱼至少好挖两桶鱼子。鱼子也分成三份儿?!“瞧,又来,又来,你那种卑鄙想法又来!看来,乌特洛宾家那种不可救药毛病,你又犯上!……”伊格纳齐依奇鄙夷地责备自己。
他现在是什人?返本归原他又是什模样?比达姆卡好?比该死土匪格罗霍塔洛好?还是比弟弟好?所有偷鸡摸狗之徒其实都是样德行,样嘴脸!只不过有些人能够不露声色,蒙混段时间,但总有天,或者像死库克林常常说那样,劫数到,所有这些家伙都会给扫到起,然后各自得到应得下场。个人只要能不随波逐流,能站稳自己脚跟,生活得有主见,不为任何诱惑所动,自求温饱而决不从公家锅里舀取杯羹,也就是说不为蝇头小利而出卖自己人格,不好酒贪杯,不走邪门歪道——这样人就能在生活中,在人世间赢得席之地。而其余切人只配扔进垃圾箱、废品堆和泔水桶。“嘿,真是个聪明透顶人!”伊格纳齐依奇笑。“你什事都清二楚,讲什都头头是道!促狭鬼!多地道演员呀!那就露手看看,你捕鱼有多大能耐?”伊格纳齐依奇心痒难熬,急于想露手。他平素总是把西伯利亚俄罗斯人拗戾固执、死爱面子、贪得无厌习性认作是种奋发精神,然而正是这种习性能使人反常态、欲念中烧、痛楚不堪。
“别惊动它!可别惊……动它!”他稳住自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