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在这,这是她手,”素芳姨把古阿霞手紧搭在帕吉鲁手中,“她陪你起回山庄。”
“还有校园银杏变黄,等们回去打招呼。”古阿霞紧握帕吉鲁毫无响应手,感到有什正点滴被没收,她会紧紧握着这只手,直到他深情回应。
“不断跟他说话,让他听到你声音,他会努力保持清醒。”素芳姨转头对古阿霞交代。
古阿霞满满地点头,她不会太多,动嘴却满厉害。之后,素芳姨把帕吉鲁背上,粗绳绑牢,用红披风裹紧,由群人护着北走,他们预计天亮前要抵达最近医护点七星岗伐木站。
深夜里,雪花飘落,天空不见底,四周都是黑严严看不到边陲,能理解视野只限盏灯范围。使用担架根本不行,大部分山路狭小,要断木横阻,要是箭竹草坡被长年雨水掘深小径,轮流背是最好。主力背手是素芳姨,论体力、脚力与爬山技巧,非她莫属,其他人轮流托着帕吉鲁
凌晨点半,无风,雪未歇,世界沉淀在冷白之中。
帐内水气在棚顶凝成水,滴落在汽化灯,噗声,热灯壳发出躁爆声,股雾气消散。
帕吉鲁状况不好,脸色发黑,呼吸与心跳急速,几乎陷入昏迷与意识不清。素芳姨摸着他头,磨蹭在额角道愈合二十余年淡疤──他那时得知文老师离开后,窝在校园银杏树上十天,不吃东西,只伸长舌头舔叶上晨露,直到力竭摔下,额角血流如注,让素芳姨以为要失去这孩子──现在,她知道,帕吉鲁陷入更严重状况,高山症并发脑水肿与肺水肿,将使这大孩子在自己怀中死去。
“他呼吸会越来越难,然后,停。”素芳姨慎重说,“现在要马上下山去,只有降低高度,才能使高山症缓和。”
“天气不好,出去,很容易掉温度。不走,只能躺在这里休息。”赵天民趴在角落疗伤,身上裹着干净衣服撕成布条。
噗声,灯壳上雾气冒散,在帐篷上投射出小小晕影。
“天气永远不好,天明后路会更糟,太阳出来雪融,很泥泞。而且他没办法等到明天,”素芳姨说,“去找马海起走。”
“哪也去不。”赵天民又说。
古阿霞紧握帕吉鲁手祈祷。这是她最想做,祈求天父靠近,给予自信与勇敢,好面对接下来挑战。十分钟后,素芳姨带着马海、蔡明台回来,花点钱请两个工人帮忙。最后布鲁瓦带小原住民入队。离开前,素芳姨把身子弯到帕吉鲁胸前,轻拍面颊,唤醒他,跟他说话。她说,他们将要回到有温暖火塘菊港山庄,烧着松炭,喝热乎乎熊牌蜂蜜茶,阳光会爬过榻榻米那已经磨得没有毛细孔稻织席面,反射光芒,尘埃跳涌,你可以把脚晾在二楼外推窗台外,看着溪谷云影。
帕吉鲁淡淡地呻吟,不知是回应,抑或不自主梦呓。他正用尽气力要回到现实,但陷入肺水肿呼吸里空转,脑袋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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