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持人接过话题,看着掌中小抄,把老祖母简历念上。古阿霞看见那位百余岁德鲁固阿嬷被子孙搀扶上场,静静坐上板凳,无畏无惧,微笑面对上千人目光。老祖母不回答主持人问题,微笑着,由陪侍子孙代答,她只负责看着台下撒开眼神。
演出开始,二十人乐队响起管弦乐,老祖母子孙拍拍她手背,给暗示后离开。老祖母唱起歌。很快地,气氛不对,她唱对不到乐队演奏,于是乐队指挥放慢节奏配合。她用纯正血统德鲁固族语唱歌,没人听懂。台下评审立即喊出停奏,中止演出。这是单循环赛策略,演出者太多,得不停地从早上九点表演到下午六点,观众不累,却累死众评审与主持。于是,只要有人台风、唱腔、歌词等走调或不对,立即停止演出。
台下肃静几秒钟后,有人大喊“麦克风坏吗?她在唱什?”“乱七八糟,听不懂。”“淘汰。”观众鼓噪大喊,几乎耐不住,在休憩室脱鞋休息女主持人急得光着脚丫子上台圆场,趁机吃便当男主持人仍握着筷子上场,要拿下老祖母麦克风。
“让她唱完,让她唱完。”场子中央爆起大声响,有人跳起来,对台上主持人大吼。
古阿霞从舞台侧边看过去,密密麻麻观众里,那站
应和,“你最好是晚上想逃跑,想走夜路。”
“好吗?要回家找们。”
“好。”王大崇沉默会,抬头答应。忽然,他从袋子里拿出本子给古阿霞检查似。古阿霞把本子拿来看,内容都是他生活杂感、山上趣闻与思念父亲短文章,注音符号居多,插图居多,能写成这样也算是好。不过古阿霞笑起来,因为王大崇屡屡在文章结尾说什“将来做个堂堂正正好学生”,这些老八股尾巴,完全与文章不搭。
“以后不要这样写,又不是考试打分数。”古阿霞说。
“妈妈说,不会写文章尾巴,去学校就这样写,老师也不敢怎样。”
“好好好,就这样也行,”古阿霞笑起来,“这种文章给们点快乐也行。”
“你不要笑太凶,小心化好妆掉渣。”王佩芬叮咛。
位百余岁阿嬷坐在藤椅上,衣着平淡,戴七彩头饰,好衬托脸上5公分宽V字形纹面,纹面很深色,从两耳际纹过两颊。传统德鲁固族擅织妇女才能纹面,死后才能到达灵界。阿嬷呼吸很慢,几乎不动,过段时间,才抬起手抽竹管烟斗。这是她唯动作。
在舞台侧边布幔遮住待命室,古阿霞观察这位登台序号比她早号德鲁固表演者,羡慕阿嬷定静,连时间都干扰不。古阿霞很紧张,手不停搓,不小心碰到阿嬷烟斗。阿嬷第次转头看着古阿霞,笑笑,纹面几乎折进烂漫笑纹,她把口袋里那束绑着风干小米与茄冬叶幸运物,送给古阿霞。
“接下来,欢迎这次巡回公演最年长祖母出场,请观众鼓掌。”男主持人对台下观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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