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你敬重人藏起来,那就藏在人海里。要是这样想话,就不会在乎多晚去拜访。”
“是这样。”
“文老师就葬在那棵树下,那有人先去挂盏灯。”
“那树真美,你们很懂得种树美化。”古阿霞赞美,教堂后头墓园总会有大树相伴,夏日绿荫筛下浮光万片,冬日则披上黄嫩落叶无尽。
帕吉鲁发出诡异笑声,因为没有人会刻意在坟头种树,尤其在这密集乱葬岗更是视树为毒瘤,顽强树根会穿透棺材,绞绕尸体,这是破坏风水。但是那棵坟头树真美,虬扭怪异,到底是诉说生命死亡是快乐?还是难解又难缠苦难?他认为这样妖美树,文老师不会反对以她胸膛为盆栽,肉体供养,欢心接受。
空铁盘在舔,面对落入窗内美好晨光,脸上微笑。
在台南城南路边,帕吉鲁看到夕阳把小山照得琉璃光四射。
小山是乱葬岗,琉璃光则是墓碑反光。远处某座小丘,有个竹子撑起遮阳防水布在风中响着,两个做风水师傅在收工,大声讲着今晚找女人事。那远距离连古阿霞听都尴尬,还闻到他们走过时散发类似参茸药酒味,其中人走过由捡骨后旧棺材板架起水沟桥时,跌个跤,捂着痛破口大骂。等他们走开,古阿霞笑坏。
帕吉鲁没有笑,这时候约在坟场外很明白,文老师死。她躺在千千万万坑当中个。他来此目,是从千千万万乱葬岗找出唯,给她上香。他也想着文老师命坏在哪场疾病,哪个意外。
稍后年轻警员骑巡逻机车赶来,说:“文老师是被枪毙,十年前大中午,几个人冲进学校把她抓走。看到她手被铐在背后,押进车里。”
“那棵树很顽
“什原因?”古阿霞问。
“叛乱罪。两年前,从情报局调到资料,文老师有个伯父在大陆来台时那几年,在保密局案子里被判间谍罪,死刑。警总军法处接手后,认为在台没有亲戚文老师有嫌疑,又被检举,把她抓。还看到她被枪毙档案照片,人躺在台北新店溪边,黑框眼镜就掉在头顶不远处。最记得那支黑镜框……”
落日消失在山岗,最后抹靛橘夕光转瞬即逝。年轻警察带着大家走进墓岗,并吩咐押队帕吉鲁把大木箱背上身。夜里走在墓园,古阿霞感觉到点也不好玩,她牵着黄狗,给它上嘴套,怕它转身就叼根人骨回来。走上山岗,她暗暗叫屈,眼前又排出数个小山岗,整个台南城没呼吸人从此在这落籍。爬上第二个小岗,淡淡月光下,三月草短,几条人径交错,古阿霞看见远处有几个人提灯朝这走来。
“是通知他们来,决定在今晚捡骨,”年轻警员说,“选在晚上捡骨很怪,但是,们在七年前帮文老师举行丧礼下葬,也是在晚上。”
古阿霞说:“晚上下葬很怪。”心想,晚上来更怪,要不是人多有伴,只有撒旦才会想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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