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定期向堂口烂仔交保护费,烂仔仍然向车手索财,理由是小费亦算收入,有堂口保护才可开工,有工开便应缴钱。马路不属于车手,也不属于z.府,只属于堂口。陆北才抱怨他们是吸血鬼,刀疤德劝道:“破财消灾算。以前有人不付,还报警,过两天尸体被丢在避风塘乱石堆上,警察来,瞄眼,说活该,对着死尸指骂‘生就累亲人,死就累街坊’,嫌他给大家惹麻烦。”
入乡随俗,是鸠但啦,陆北才乖乖付保护费,三个月后,熟门熟路,索性日租车仔做自雇工,感觉是自己老板,心里踏实,尽管仍然要付钱给烂仔,但渐渐跟烂仔熟络,经常抽烟闲聊,没客人时,蹲在路边赌骰子打发时间。
每天傍晚时分前来收款烂仔姓萧,名字是家俊,只十五岁,牛高马大,看上去像廿岁出头,有三个哥哥,家威家声家权,广东人喜欢替儿子取个“家”字,家庭观念重,把家放在前头。萧家俊在星街长大,那边有间天主堂,堂前竖起刻着日、月、星木柱,街道遂亦以此为名。老爸萧万雄是堂口人,四兄弟不可能不是,萧家俊十二岁开始在手车站头替父亲向车伕收保护费,有人欺负他小孩子,不给,他到茶室找哥们,群人冲到站头把对方打个脸青鼻肿,还叫家俊过来朝他脸上补拳,打下去,鼻血溅到手指缝,烫烫热热,很刺激。
家俊其中两个哥哥本来是警察,抓毒虫,好奇试几口白粉,从此自己变毒虫,没得混警察,回堂口帮忙,负责把规费孝敬依时依候送到警察局。父亲迫他们戒毒,戒十多次,最长次是从戒毒所出来后三个月不碰白粉,最短次是早上九点踏出新界戒毒所,尚未到中午已经蹲在湾仔楼梯间追龙——久违,好朋友,真后悔戒他妈毒,失去这份快乐,其实什都不想要。
另个哥哥萧家权,十六岁,在混堂口以前本来是裁缝学师仔,在湾仔“均好洋服店”,顾客是来港休假英国和美国阿兵哥,他虽只念到中学年级,ABC懂不多少,但硬着头皮应付客人,久,仍可说出口流利而不标准湾仔英语,像“进来看看吧!买不买,没关系!”是“Comecome!Looklook!Buydon'tbuy,nevermind!”;像“绝对便宜,时髦新款”是“Pricegood,lookgood”;像“不必担心,很快交货”是“Noworry,willhurry”,客人竟然听得懂,他自觉聪明,只要把小学老师常说押韵原则套用在英语上便行。
家权个子不高,但眼耳口鼻有棱有角,下巴特长,突出像铅笔尖,浓密黑发往上梳得高厚,是时髦“飞机头”。均好洋服店英文名称叫“AllWell”,事头是上海人,六十岁,事头婆李红三十来岁,听说嫁人以前是舞女,广东婆,偶来店里走动,双杏眼总朝家权裤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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