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这样告诉。”
“希望你喜欢活下去?”
“很难说。”
“你要带她来看你?你愿来看她?”
对这个问题回答前后不同,而且自相矛盾。有时那零零碎碎回答是,“别急!要是太早看见她,会死掉。”有时却是涕泗纵横,片深情地说,“带去看她。”有时却是瞪大眼,满脸惶惑地说,“不认识她,不懂你意思。”
,守夜要把消息转告银行里更高权威。夜里黑影仿佛是从那消息里生出种种幻象,出现在他面前,也仿佛是令母马心神不宁幻象横出在那牲畜面前。幻象似乎频频出现,因为她每见路上个黑影都要吓得倒退。
与此同时邮车正载着三个难测奥秘轰隆轰隆、颠颠簸簸、叮叮当当地行走在萧索无聊道路上。窗外黑影也以乘客们睡意朦胧眼睛和游移不定思绪所能引起种种幻象在他们眼前闪过。
在邮车上台尔森银行业务正忙。那银行职员半闭着眼在打瞌睡。他条胳膊穿进皮带圈,借助它力量使自己不至于撞着身边乘客,也不至于在马车颠簸太厉害时给扔到车旮旯儿里去。马车车窗和车灯朦胧映入他眼帘,他对面旅客大包裹便变成银行,正在忙得不可开交。马具响声变成钱币叮当,五分钟之内签署支票数目竟有台尔森银行在国际国内业务中三倍时间签署总量。于是台尔森银行地下室里保险库在他眼前打开,里面是他所熟悉宝贵贮藏品和秘密(这类东西他知道得很不少)。他手执巨大钥匙串凭借着微弱烛光在贮藏品之间穿行,发现那里切安全、坚实、稳定、平静,跟他上次见到时完全样。
不过,尽管银行几乎总跟他在起,邮车却也总跟他在起。那感觉迷离恍惚,像是叫鸦片剂镇住疼痛样。此外还有连串印象也通夜没有停止过闪动——他正要去把个死人从坟墓里挖出来。
可是夜间黑影并不曾指明,在那大堆闪现在他面前面孔中哪张才是那被埋葬者。但这些全是个四十五岁男人面孔,它们之间差别主要在于所表现情感和它们那憔悴消瘦可怕形象。自尊、轻蔑,挑战、顽强、屈服、哀悼表情个个闪现,深陷双颊、惨白脸色、瘦骨嶙峋双手和身形。但是主要面孔只有张,每颗头头发也都过早地白。睡意朦胧旅客百次地问那幽灵:
在这样想象中对话之后,那乘客又在幻想中挖呀,挖呀,挖个不止——有时用把铁锹,有时用把大钥匙,有时用手——要把那可怜人挖出来。终于挖出来,脸上和头发上还带着泥土。他可能突然消失,化为尘土。这时那乘客便猛然惊醒,放下车窗,
“埋多少年?”
回答总是相同。“差不多十八年。”
“你对被挖出来已经完全放弃希望?”
“早放弃。”
“你知道你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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