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头上煨着蹄筋,日头出来开始炖,现在已经软糯,往外扑着脂肪香气。
说着她站到两人中间,小手左右各牵个,胳膊晃晃悠悠。喝满肚子水刘十三犯起困,脑子迷糊,觉得彼此真像家人,初夏阳光灿烂,小镇陈旧,空气新鲜,他正带着老婆孩子,高高兴兴去探亲。
程霜突然说:“原来是这样啊。”
“怎样?”
“结婚,生个小孩,被叫妈妈感觉。”
程霜摸摸球球柔软头发:“还以为自己没机会体验。”说完她冲刘十三笑笑,满足地搂紧他胳膊:“孩子他爸,回家。”
球球喊声越来越远,竟然跟着溜。
刘十三和程霜面面相觑,秦老板不失时机:“上午喝到下午,早饭中饭两顿,共两百五十六,算你两百五。”
刘十三说:“没带钱。”
程霜说:“钱刚用完。”
刘十三无可奈何:“莺莺小卖部知道吧,你去问外婆要钱。”
糕摊、灯笼铺,突然停住,深深吸口气。
旺盛活着,生机勃勃。
刘十三经常说,小镇人民怠惰疲懒,没法发展。可她喜欢这里,每个人确实不看未来,只在乎眼前,餐饮,日夜。城市中,拿到奖金去商场会喜悦。小镇上,阴雨天看葫芦花开会喜悦。两种喜悦,可能是分不出高下。
秦家茶楼中,牛大田还在发呆,刘十三还在反思,球球不知吃多少东西,摸着肚子幸福地打盹。
程霜问:“顺利吗?”
刘十三瞬间身体僵硬,听着自己本能地回答:“好。”
9/
煤气灶、电磁炉虽然方便,但有件事情只有煤球炉才能做到完美。王莺莺打开炉子小门,换下燃得正旺两块,垫进去粉灰色旧煤球。
这样火候不会太过,温度不徐不疾上升,刚好摊蛋皮。
长柄小圆铜勺,刷上层薄薄菜油,倒进去蛋液。王莺莺轻轻转动手腕,圈圈,蛋液均匀地晃上勺壁,晃成小碗大小,蛋皮金黄香嫩,筷子挑,落到竹匾上备用。
秦老板笑:“原来王莺莺家啊,她身体怎样?”
刘十三说:“活蹦乱跳。”
秦老板收起账单:“跟她说,身体好点就来打麻将。”
刘十三出门后才想起来,王莺莺好像真不打麻将。他回来几天,王莺莺待在小卖部认真工作,可能老年人也有社会危机感吧。
没走几步,球球哭喊着奔跑过来:“爸爸,妈妈,迷路,找你们找得好辛苦啊。”
她问刘十三,牛大田下意识回答:“不顺利!如果烧掉赌场,员工怎办?靠什创造美好未来?”
程霜疑惑地说:“烧什赌场?”
牛大田失魂落魄,说:“只能这干吗?”他双目无神,拿起搭在椅背上外套,满身苍凉地离开。
等他走掉,反应过来刘十三惨叫声,愤懑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不买单就走?”
球球追出门,边追边喊:“牛大田,你不干话,连跟秦小贞结婚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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