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他发烧,可能是因为受日晒,所以,凯伦决定不去餐厅,叫客房服务送来晚餐。
早上,邮轮正驶向提洛岛,刷完牙,费劲地刮完胡子后,他们带上昨天茶点,起走
斯。”教授闭着双眼,大声哭号。
甚至等到他喊完,这喊声仍在半空回荡,令万物屏息凝神,至少停止几十秒钟喘息。这番古怪做法震慑全场,他听众们甚至都不敢互相对视,凯伦脸涨得通红,好像用那种奇怪方式喊出来是她声音。她躲闪到旁,像是要躲到树荫下,等待尴尬过去。
但老男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因此失望。
“……也许这是可能,”她听到他继续讲道,“遥望过去,回首当年,就像在圆形监狱里那样,亲爱朋友们,要正视过去,就当过去依然存在,只不过被平移到另个维度罢。也许们要做只是改换看方式,多多少少要带着怀疑眼光去看。因为,如果未来和过去都是无穷尽,那在现实中,就不可能有‘很久以前’‘回首往昔’之类说法。时间里不同时刻悬停在空间里,就像屏幕样被某个瞬间点亮;世界是由这些凝固瞬间组成,这些伟大元影像,们只不过是从个瞬间跳到另个罢。”
他停下休息会儿,因为他们正在上坡,后来,凯伦听到他气若游丝地挤出另段话:
“在现实中,不存在移动。就像芝诺悖论里那只乌龟,们并没有朝向任何地方,就算有所移动,们也不过是在片刻之内游走,没有尽头,没有任何目地。这个说法也适用于空间——既然们都同等置身于无限之外,那也就不可能有所谓‘某处’——任何事物都无法真正定在任何天,或任何地方。”
那天夜里,这次远足代价几乎让凯伦崩溃:他鼻尖和前额晒伤,只脚流血。有块尖利石头弹落到他凉鞋系带下面,他却没有感觉到疼。教授罹患动脉硬化已有多年,这次小伤必定是病症恶化严重症状。
她解这具身体,太解——皱缩,凹陷,干燥皮肤上有星星点点褐色老年斑。只有胸前还留有些灰色毛发,虚弱脖子几乎无法撑起他时刻颤抖头,脆弱骨头紧贴在薄薄皮肤下面,整个骨架像是用铝做,像鸟骨那轻。
有时候,还没等她帮他更衣、铺好床,他就已经睡着,她就只能小心地脱掉他外套和鞋子,然后把仍在沉睡他搬上床。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遭遇同个问题——他鞋。教授有个让人烦恼小毛病:脚趾内生,他脚趾很容易发炎,红肿,趾甲上翻,把袜子戳出洞,刮擦在鞋子里更是疼。把这样只脚塞进黑色硬皮拖鞋里堪比无意义酷刑。所以,教授不惜切要穿露趾凉鞋,至于不露趾鞋,要在住家附近个鞋匠那儿定制,收下金额惊人款项后,鞋匠会为教授特制美观大方软皮鞋,鞋头部位隆起,让脚趾宽松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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