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那张脸还像戴着面具,但那种令人不悦感受现已消退。很像服药后产生变化,小剂量安非他明。她知道,药效过——不管是什药——他脸又会回到之前模样,眼睛会失去光泽,身体会瘫软在离他最近扶手椅里,又会回到她再熟悉不过那种无助样子。那时候,她就要小心地撑起他身体,顶住腋下,使点劲儿,往上抬,让他身体能够拖着脚跟,蹒跚地走回他们客舱小睡片刻——那是相当费力事。
她对讲座流程如指掌。但每次观察他都会给她带去乐趣,如同在水里插入枝沙漠玫瑰,他似乎不是在讲希腊,而是重述自身历史。看就知道,他提及所有人物都与他在起。所有政治问题都是他问题,并纯属私人问题。那些让他挑灯夜读哲学观念都归于他麾下。众神都是他私交,没错,他每天都和他们共进午餐,就在他们家附近餐馆里。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们彻夜长谈,喝着爱琴海葡萄酒。他知道众神地址和电话号码,任何时候都能给他们打电话。雅典就像他口袋里衬布,时常摩挲,滚瓜烂熟,当然,不是他们启航城市——坦白说,现代雅典让他兴致全无——而是那个古老雅典,比方说,伯利克里时代那个雅典,当时地图叠现于今日地图,给现实渲染出不真实七彩光晕。
凯伦已经完成那天早上私人观察项目,对象是在比雷埃夫斯登船同船游客。所有人都在讲英语,甚至包括法国人。出租车把他们从雅典机场或酒店直接送到码头。他们都很有礼貌,又迷人又聪明。比方说那对夫妇,都很苗条,看起来五十来岁,也许实际年龄要再大点,穿着舒适浅色棉麻,男人在玩钢笔,女人挺直背脊地坐着,却又显得很轻松,好像专门练过放松技巧。再比方说那个年轻女人,隐形眼镜让她双眼更有神采,她在做笔记,左撇子,字迹很大,边角圆润,还喜欢在空白处画∞。坐在她后面是对男性情侣,衣着讲究,修饰得丝不苟,其中位戴着样式滑稽墨镜,俨如埃尔顿·约翰。窗边坐着对父女,他们自介绍时立刻澄清关系,那个男人大概很怕被误会自己和未成年人有染,女儿总是穿黑色,头发剃得很短,几乎是剃光,涂成黑色嘴唇微微噘起,泄露出无法克制鄙夷之情。还有对瑞典夫妻,两人都是灰白头发,看起来很谐调,显然就是名单上鱼类学家——凯伦在预先收到报名表里就注意到这种身份。两位瑞典学者很稳重,彼此非常相像,倒不是说他们天生就像,而是多年婚姻生活所造就,肯定是花番功夫才努力达成默契。还有几个年轻人是第次坐邮轮,似乎到现在还举棋不定:古希腊讲座是不是适合他们?“探秘兰花神秘王国”或“世纪之交中东装饰艺术”会不会更好玩?坐在这个以柑橘开场、旋即长篇大论老人面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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