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时
他睡衣领口敞着,露出截惨白胸脯和几根灰色胸毛。她把那领口拉到平整。
“看,这是先生。这两个是孩子。”她说着,伸手从手袋里摸出钱包,透明夹层里有几张照片。她把孩子们照片给他看。他不能扭动头颈,她就把照片稍微举高点。他笑。
“你回来过吗?”
她摇摇头。
“但常去欧洲,开会。嗯,三次吧。”
描述自己家在哪里,海湾风景。她把负鼠事也告诉他,还讲到她儿子要去危地马拉乡村学校当年英语老师。讲起她父母相继去世,两位老人都是头灰发,心满意足,用波兰语倾诉心事,个先走,另个很快也走。讲到她丈夫可以驾驭复杂神经外科手术。
“你杀生,对吗?”他突然问道。
她吓跳,看着他,继而明白他意思。
“很难。”她回答,“但必须做。喝水吗?”
他摇摇头。
“你就没想过要回来?”
她思忖片刻。
“生活非常充实,你知道,要去学校上课,要管两个孩子,还要工作。们在海边盖这栋房子,”她如此讲下去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却是她爸爸声音,说这个国家只适合小型哺乳动物、昆虫和蛾子,“想,只是忘去想这件事。”她用这句话结束这个话题。
“你知道怎办吗?”隔很久,他问道。
“知道。”她说。
“为什?”他问。
她不置可否地摆摆手。因为不耐烦。原因是显而易见。因为人们把宠物带到海岛上,并不知道那些外来物种会侵害本地生态系统。有些动物是很久以前——两百多年前——被人无意间带上岛,还有些动物漂流上岸纯属意外,怪不得任何人。当时人们放养负鼠和鼬鼠,是为得到它们毛皮。植物会从人们花园里偷偷蔓生出去——前不久,她还看到过路边长出丛丛血红色天竺葵。大蒜也逃出人掌控,在野外生长起来;但蒜苗开出花颜色变淡——天知道为什,也许经过数千年进化,它们产生某种自然而然局部突变。她同行们努力工作,就为保护这座岛,别像世界上其他地方那样被污染——别让人们不经意留在口袋里种子不经意地播散到这座岛土壤里生根发芽,别让香蕉皮上外来真菌摧毁整条生物链,别让人们鞋面上、登山靴鞋底留有细菌、昆虫和藻类进入这个生态圈——尽除会带来不良后果所有外来物种。这是场必须要打拉锯战,哪怕从开始就注定会输。你不得不心平气和,接受现实:到最后,并不会有所谓独立生态系统。整个世界会被搅成锅粥。
但你必须加强海关检疫管理力度。你不可以携带任何生物物质上岛;须有特别许可令才能带入种子。
她注意到他听得很专注。但,这个话题适合这种场合吗?她这样想着,就渐渐地沉默下来。
“说呀,告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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