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之间,狄云心中想到许许多多事情,这位丁大哥种种怪僻行迳,就在这抚桌哭之际,令他全然明白。但再细想,却又有种种难以索解之处。
丁典全不理会自己是越狱重犯,不理会身处之地是知府大人住宅,越哭越悲。狄云知道无法相劝,只有任其自然。
丁典哭良久,这才慢慢站直身子,伸手揭开素帏,帏后赫然是具棺木。他双手紧紧抱住棺木,将脸帖着棺盖,抽抽噎
犹豫半晌,似乎想要进去,却又不愿。狄云见窗紧闭,楼中寂然无声,道:“先去瞧瞧,好?”丁典点点头。
狄云绕到小楼门前,伸手推门,发觉门内上闩。好在围墙甚低,株柳树枝丫从墙内伸出来,他微纵身,便已抓住枝丫,翻身进围墙。里面扇小门却是虚掩着。狄云推门入内,拾级上楼,黑暗中听得楼梯发出轻微吱吱之声,脚下只觉虚浮浮,甚不自在。他在这五年多之中,整日整夜便在间狱室中走动,从未踏过步梯级。
到得楼顶,侧耳静听,绝无半点声息,朦胧微光中见左首有门,便轻轻走过去,房中连呼吸之声也无。隐隐约约间见桌上有烛台,伸手在桌上摸到火刀火石,打火点燃蜡烛,烛光照映之下,突然间感到阵说不出寂寞凄凉之意。
室中空空洞洞,除桌、椅、床之外,什东西也没有。床上挂着顶夏布白帐子,床薄被,个布枕,床脚边放着双青布女鞋。只是这双女鞋,才显得这房间原为个女子所住。
他呆呆,走到第二间房中去看时,那边竟连桌椅也没张。可是瞧那模样,却又不是新近搬走家庭用具,而是许多年来直便如此空无所有。拾级来到楼下,每处都去查看遍,竟是个人也无。
他隐隐觉得不妥,出来告知丁典。丁典道:“什东西也没有?”狄云摇摇头。丁典似乎对这情景早在意料之中,毫不惊奇,道:“到另个地方去瞧瞧。”
那另个地方却是座大厦,朱红大门,门上钉着碗口大铜钉,门外两盏大灯笼,盏写着“荆州府正堂”,另盏写着“凌府”。狄云心中惊:“这是荆州府凌知府寓所,丁大哥到来作甚?是要杀他?”
丁典握着他手,言不发地越墙而进。他对凌府中门户甚是熟悉,穿廊过户,便似是在自己家中行走般。过两条走廊,来到花厅门外,见到窗纸中透出光亮,丁典突然发起抖来,颤声道:“狄兄弟,你进去瞧瞧。”
狄云伸手推开厅门,只见烛光耀眼,桌子上点燃着两根素烛,原来是座灵堂。他直在担心会瞧见灵堂、棺材、或是死人,这时终于见到,虽然早已料到,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凝目瞧那灵牌时,见上面写着“爱女凌霜华之灵位”八个字,突觉身后风声飒然,丁典抢进来。
丁典呆阵,扑在桌上,放声大恸,叫道:“霜华,你果然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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