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姑妈已经在屋门口等着,她让他进屋门。(“她还在伤心,”爸爸说,“就让她读书吧,直到她变成斜眼。这样对她有好处,哪怕是宣传犹太人、宣传m;主书也好。”)
“关于美第奇家族那本书几乎都读完。是干净家子。”诺拉姑妈说,“倒也不是没趣,正相反,可以让人学到当时宫廷里礼节。还有好多关于贵族细节:他们吃是什,穿是什。不过这些个贵族到天黑,在府邸里除互相动手动脚就不会干别,尤其是那些红衣主教。要说长知识,还真长知识,但爱情这方面就没什太多东西。本书说到底,无论说东还是说西,它都得是关于爱情。不,还是更想读点薇奇·鲍曼[504]
充满活力、矜贵高雅姿态抵御住他们风头。虽然他们这般喧嚣吵嚷,都是人性使然,是合理,是可以理解(刚从斯摩棱斯克[500]零下三十度冰窟窿里解救出来人,骨头里还都是寒气,兴奋也是难免),但他们如果吵到他病人,那就不行。淡啤酒气味钻进德·派德鼻子,让他忍不住打起喷嚏。“哎哟喂。”他贪婪地喝起来,然后说,“把所有事儿……”
“都做错。”路易斯说。
德·派德点点头。“发动机早成堆废铁,电池都没电。平庸巨大力量,愚蠢庞然巨兽碾压。以前……以前……以前常常以为:个人,无牵无挂,也能熬下去。也许个人也能跳探戈。”
路人们像大冰块样(在积雪平原上死去俄罗斯游击队员)在赫洛特市场边站住不动,当他们听到德·派德嘹亮歌声时。从声不吭到让人听不懂嘶吼,这是进步。通往光明路已经铺开。
“更多是斗牛曲。”德·派德唱完说,喝光路易斯杯子里酒。“现在走吧。”他说,“你已经尽你做人职责。你为此赢取这颗破烂心感激。让个人在这儿待着吧。”
“没有什需要帮您做吗,德·派德先生?”
个身材高挑红头发护士现在吸引德·派德注意力;她穿着蓝白条纹护士服走过他们身边,目光落在大西洋壁垒[501]上,那儿正需要她。
“好,”德·派德说,“你还等什呢?这步子走得,简直就像被叫作闺秀鹤那种大鸟。你还在等什?”
为让德·派德高兴下,路易斯跟着那位闺秀鹤少女走去。等他走出诗人视线范围,他就拐进另条旁道上。
路易斯用禁书塞满自己书包。在街上,他挥动着书包,就好像它只有两公斤重,这样德国人就不会起疑心。他就像个与民众为敌坏分子,带着爱伦堡[502]和犹太兄弟茨威格[503]写书大摇大摆地四处晃荡,虽然他有可能因此受到重罚。比偷运黄油所受还要重惩罚。他会被就地正法吗?还是说,他们只会这枪毙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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