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丹姆埋头干活,没有抬头看;他正郁闷着,因为他在茨威孚赫姆大街上创立拳击协会“基德·凡丹姆俱乐部”,才六个月就已经濒临破产,但正是当前这时候,运动与比赛不仅有益健康,还能团结大家,让大家忘记烦恼。不过这也不是新鲜事儿,大部分人,尤其是瓦勒人都不想团结。必须有人教会他们,逼迫他们,紧急关头还要用上拳击硬手腕。像个魔术师样手指灵活地从压盘和上色滚筒抽出吊唁卡凡丹姆,多半把钉在木柱上黑斑受难基督看作缺乏训练次中量级举重运动员。多尔夫·泽布洛克早就不会把救世主画得满身都是鼓胀得不像凡人夸张肌肉,爸爸在个月前为运动
“你真让人伤神,”她说,“们做个约定吧。你不告诉你父亲,去过‘弗兰德里亚’,他最近很容易受刺激发火。也不会告诉他你买这套制服和这双新靴子。同意不同意?们能团结起来吗?——对不对?这身行头真挺适合你。几乎都认不出你来。还在想,上帝啊,多壮实个小伙儿在这儿放哨啊!”
“别瞎说。”
“这都是真,发誓。”
“用你儿子脑袋发誓吗?”
“小伙儿,别老给自己找没趣。你和你父亲真是模样。”
怎样?”
“谁?”
“亨尼。”
“亨尼?”
“对。开始也忍不住要笑。但在德国,亨尼也可以是男生名字。”
“谢,妈妈。”
“不用谢,儿子。”
工坊里有股酸酸味道,闻上去是新品种油墨。爸爸用块油乎乎黑抹布清洗机器。他爱海德堡。爱它胜过爱有许多金属肌腱滚筒印刷机,这印刷机沾满灰尘,灰不溜秋,像个生病巨人,等待好时光来临。
帮工凡丹姆在平台印刷机上印张吊唁卡。亡故者家属选多尔夫·泽布洛克幅素描画,这位艺术家在20年代就已经证明过他与民族紧密结合,他改造无意义现代派艺术,以适合们民族艺术口味,让们之中最没有艺术感觉人也能对它感兴趣。
马尔尼克斯·德·派德把他称作西弗兰德特洛普[293]。多尔夫·泽布洛克住在卡奴尼克·范德佩尔大街座现代房子里,里面有大片大片室内植物,个女人和六个孩子;他没有得到他应得声誉,因为他和瓦勒其他市民样在们中间过着平常日子。个艺术家必须得是过世,或者住在某个遥远地方才成。个鲁本斯或阿尔诺·布列克[294]是不会让人看到挽着手提篮,带着三个哭喊吵闹孩子买东西。
“他个子高。”
“就这样?”
“是。”
她把手上烟蒂摁灭在仙人掌火盆底座上。“已经听说。和你就没法好好说话。你又开始耍性子。现在又做错什吗?”
她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到他本子上,他在那上面画丘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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