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直吃到炎光西坠、微雨生凉时分。春梅拿起大金荷花杯来相劝。酒过数巡,孙二娘不胜酒力,起身先往后边房中看去。独落下春梅和敬济在花亭上吃酒,猜枚行令,你杯,杯。不时,丫鬟掌上纱灯来,养娘金匮、玉堂打发金哥儿睡去。敬济输,便走入书房内躲酒不出来。这春梅先使海棠来请,见敬济不去,又使月桂来,分付:“他不来,你好歹与拉将来。拉不将来,回来把你这贱人打十个嘴巴。”这月桂走至西书房中,推开门,见敬济歪在床上,推打鼾睡,不动。月桂说:“奶奶叫来请你老人家,请不去,要打哩。”那敬济口里喃喃呐呐说:“打你不干事。醉,吃不。”被月桂用手拉将起来,推着他:“好歹拉你去,拉不将你去,也不算好汉。”推拉敬济急,黑影子里佯装着醉,作耍当真,搂月桂在怀里就亲个嘴。那月桂亦发上头上脑说:“人好意叫你,你就大不正,倒做这个营生。”敬济道:“儿,你若肯,那个好意做大不成?”又按着亲个嘴,方走到花亭上。月桂道:“奶奶要打,还是把舅拉将来。”春梅令海棠斟上大钟,两个下盘棋,赌酒为乐。当下你盘,盘,熬丫鬟都打睡去。春梅又使月桂、海棠后边取茶去,两个在花亭上,解佩露相如之玉,朱唇点汉署之香。正是:得多少花阴曲槛灯斜照,旁有坠钗双凤翘。有诗为证:
花亭欢洽鬓云斜,粉汗凝香沁绛纱。
深院日长人不到,试看黄鸟啄名花。
两个正干得好,忽然丫鬟海棠送茶来:“请奶奶后边去,金哥睡醒,哭着寻奶奶哩。”春梅陪敬济又吃两钟酒,用茶嗽口,然后抽身往后边来。丫鬟收拾家活,喜儿扶敬济归书房寝歇,不在话下。
日,朝廷敕旨下来,命守备领本部人马,会同济州府知府张叔夜,征剿梁山泊贼王宋江,早晚起身。守备对春梅说:“你在家看好哥儿,叫媒人替你兄弟寻上门亲事。带他个名字在军门,若早侥幸得功,朝廷恩典,升他官半职,于你面上,也有光辉。”这春梅应诺。迟两三日,守备打点行装,整率人马,留下张胜、李安看家,止带家人周仁跟去。不题。日,春梅叫将薛嫂儿来,如此这般和他说:“他爷临去分付,叫你替兄弟寻门亲事,你须寻个门当户对好女儿,不拘十六七岁也罢,只要好模样儿,联明伶俐些。他性儿也有些厥劣。”薛嫂儿道:“不知道他也怎?不消你老人家分付。想着大姐那等还嫌哩。”春梅道:“若是寻不好,看打你耳刮子不打?要赶着他叫小妗子儿哩,休要当耍子儿。”说毕,春梅令丫鬟摆茶与他吃。只见陈敬济进来吃饭。薛嫂向他道万福,说:“姑夫,你老人家向不见,在那里来?且喜呀,刚刚奶奶分付,交替你老人家寻个好娘子,你怎谢?”那陈敬济把脸儿迸着不言语。薛嫂道:“老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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