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马,阀阅嵬峨好竖旗。锦绣丛中,风送到画眉声巧;金银堆里,日映出琪树花香。左右活屏风,个个夷光红拂;满堂死宝玩,件件周鼎商彝。室挂明珠十二,黑夜里何用灯油;门迎珠履三千,白日间尽皆名士。九州四海,大小*员,都来庆贺;六部尚书,三边总督,无不低头。正是:除却万年天子贵,只有当朝宰相尊。
西门庆恭身进大门,翟管家接着,只见中门关着不开,*员都打从角门而入。西门庆便问:“为何今日大事,却不开中门?”翟管家道:“中门曾经官家行幸,因此人不敢走。”西门庆和翟谦进几重门,门上都是武官把守,些儿也不混乱。见翟谦,个个都欠身问管家:“从何处来?”翟管家答道:“舍亲打山东来拜寿老爷。”说罢,又走过几座门,转几个弯,无非是画栋雕梁,金张甲第。隐隐听见鼓乐之声,如在天上般。西门庆又问道:“这里民居隔绝,那里来鼓乐喧嚷?”翟管家道:“这是老爷教女乐,班二十四人,都晓得天魔舞、霓裳舞、观音舞。但凡老爷早膳、中饭、夜宴,都是奏。如今想是早膳。”西门庆听言未,又鼻子里觉得异香馥馥,乐声发近。翟管家道:“这里与老爷书房相近,脚步儿放松些。”
转个回廊,只见座大厅,如宝殿仙宫。厅前仙鹤、孔雀种种珍禽,又有那琼花、昙花、佛桑花,四时不谢,开闪闪烁烁,应接不暇。西门庆还未敢闯进,交翟管家先进去,然后挨挨排排走到堂前。只见堂上虎皮交椅上坐个大猩红蟒衣,是太师。屏风后列有二三十个美女,个个都是宫样妆束,执巾执扇,捧拥着他。翟管家也站在边。西门庆朝上拜四拜,蔡太师也起身,就绒单上回个礼。──这是初相见。落后,翟管家走近蔡太师耳边,暗暗说几句话下来,西门庆理会是那话,又朝上拜四拜,蔡太师便不答礼。──这四拜是认干爷,因此受。西门庆开言便以父子称呼道:“孩儿没恁孝顺爷爷,今日华诞,特备几件菲仪,聊表千里鹅毛之意。愿老爷寿比南山。”蔡太师道:“这怎生受!”便请坐下。当值拿把椅子上来,西门庆朝上作个揖道:“告坐。”就西边坐地吃茶。翟管家慌跑出门来,叫抬礼物都进来。须臾,二十扛礼物摆列在阶下。揭开凉箱盖,呈上个礼目:大红蟒袍套、官绿龙袍套、汉锦二十匹、蜀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余花素尺头共四十匹、狮蛮玉带围、金镶奇南香带围、玉杯犀杯各十对、赤金攒花爵杯八只、明珠十颗,又另外黄金二百两,送上蔡太师做贽见礼。蔡太师看礼目,又瞧见抬上二十来扛,心下十分欢喜,说声“多谢!”便叫翟管家收进库房去。面吩咐摆酒款待。西门庆因见他忙冲冲,就起身辞蔡太师。太师道:“既如此,下午早早来罢。”西门庆又作个揖,起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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