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进城来家。
那日四月十七日,不想是王六儿生日,家中又是李娇儿上寿,有堂客吃酒。后晌时分,只见王六儿家没人使,使他兄弟王经来请西门庆。吩咐他宅门首只寻玳安儿说话,不见玳安在门首,只顾立。立约个时辰,正值月娘与李娇儿送院里李妈妈出来上轿,看见个十五六岁扎包髻儿小厮,问是那里。那小厮三不知走到跟前,与月娘磕个头,说道:“是韩家,寻安哥说话。”月娘问:“那安哥?”平安在旁边,恐怕他知道是王六儿那里来,恐怕他说岔话,向前把他拉过边,对月娘说:“他是韩伙计家使来寻玳安儿,问韩伙计几时来。”以此哄过。月娘不言语,回后边去。
不时玳安与胡僧先到门首,走两腿皆酸,浑身是汗,抱怨要不。那胡僧体貌从容,气也不喘。平安把王六儿那边使王经来请爹,寻他说话节,对玳安儿说遍,道:“不想大娘看见,早是在旁边替他摭拾过。不然就要露出马脚来。等住回娘若问,你也是这般说。”那玳安走睁睁,只顾[扌扉]扇子:“今日造化低也怎?平白爹交领这贼秃囚来。好近路儿!从门外寺里直走到家,路上通没歇脚儿,走上气儿接不着下气儿。爹交雇驴子与他骑,他又不骑。他便走着没事,难为这两条腿!把鞋底子也磨透,脚也踏破。攘气营生!”平安道:“爹请他来家做甚?”玳安道:“谁知道!他说问他讨甚药哩。”正说着,只闻喝道之声。西门庆到家,看见胡僧在门首,说道:“吾师真乃人中神也。果然先到。”面让至里面大厅上坐。西门庆叫书童接衣裳,换小帽,陪他坐。吃茶,那胡僧睁眼观见厅堂高远,院字深沉,门上挂是龟背纹虾须织抹绿珠帘,地下铺狮子滚绣球绒毛线毯。正当中放张蜻蜓腿、螳螂肚、肥皂色起楞桌子,桌子上安着绦环样须弥座大理石屏风。周围摆都是泥鳅头、楠木靶肿筋交倚,两壁挂画都是紫竹杆儿绫边、玛瑙轴头。正是:鼍皮画鼓振庭堂,乌木春台盛酒器。
胡僧看毕,西门庆问道:“吾师用酒不用?”胡僧道:“贫僧酒肉齐行。”西门庆面吩咐小厮:“后边不消看素馔,拿酒饭来。”那时正是李娇儿生日,厨下肴馔下饭都有。安放桌儿,只顾拿上来。先绰边儿放四碟果子、四碟小菜,又是四碟案酒:碟头鱼、碟糟鸭、碟乌皮鸡、碟舞鲈公。又拿上四样下饭来:碟羊角葱[火川]炒核桃肉、碟细切[饣皆][饣禾]样子肉、碟肥肥羊贯肠、碟光溜溜滑鳅。次又拿道汤饭出来:个碗内两个肉圆子,夹着条花肠滚子肉,名唤龙戏二珠汤;大盘裂破头高装肉包子。西门庆让胡僧吃,教琴童拿过团靶钩头鸡脖壶来,打开腰州精制红泥头,股股邈出滋阴摔白酒来,倾在那倒垂莲蓬高脚钟内,递与胡僧。那胡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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