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格兰古瓦趁姑娘惶惑之机，已经躲过
旁，听见孩子们鼓噪，忽然想起自己也没有吃过饭。于是，他也向食摊跑去。可是，小鬼们
腿比他快，等他跑到，他们早把东西抢
个精光，甚至五索耳斤野菜也没有剩下。只有墙壁上马太·比泰纳四三四年画几株过于苗条百合花，夹杂着几株玫瑰。当晚饭吃未免不太受用吧？
不吃饭就睡觉当然受不；没有饭吃而且不知道到哪儿去睡觉更不是快活事情。格兰古瓦现在正是这样。没有吃，没有住。急需都没有，他觉得备受煎熬
大银币、小银币、盾币、鹰币(23)雨点似洒下。忽然，她走过格兰古瓦面前。他冒冒失失把手伸进衣兜，她赶紧站住。“见鬼！”诗人摸口袋，发现真情：原来囊空如洗。可是，俊俏姑娘还站在那里，双大眼睛瞅着他，伸着手鼓，等着。格兰古瓦大滴大滴汗珠直往下淌。
(23)这里银币指相当于0．33苏，大者倍之；盾币是布尔戈尼钱币；鹰币是种铜币。这也说明在路易十以前币制很不统。
他口袋里要是有座秘鲁金矿，他也定会掏出来给她。可是，他没有；况且，美洲那时还没有发现。
幸亏，发生件出乎意外事情，给他解围。
“你还不滚开，埃及蚂蚱？”个尖锐声音从场地最黑暗角落里发出。
但是，掌声再起，淹没那阴森声音。它完全给抹去，于是，她继续询问她山羊：
“佳利，城防手铳队队长吉沙·大勒米老倌在圣烛节(22)游行中是个什
模样？”
(22)圣烛节在2月2日。
佳利站起后腿行走，咩咩叫起来，走得那庄重、斯文，整个圈子观众看见手铳队队长那副充满私欲假虔诚模样被这畜生可笑地表现出来，莫不哈哈大笑。
表演越来越成功，姑娘更起劲，又说：“佳利，教会法庭代诉人雅各·夏莫吕老倌是怎样布道？”
姑娘惊，猛然转身。这次不是秃子喊，而是个女人声音，既极度虔诚而又心怀叵测。
这声叫喊吓坏吉卜赛女郎，却使在那里乱窜群孩子大为开心。他们乱哄哄地大笑，叫道：
“是罗朗塔楼隐修女，是麻袋女(24)在骂人！她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看看公共食摊上有什剩，给点她吃吧！”
(24)基督教徒行悔罪，身套麻袋，或身披粗麻布，洒灰在身上。
所有人都向柱屋拥去。
山羊蹲下去，又叫起来，还挥动着前足，模样真古怪，除学不出他那种蹩脚法语、蹩脚拉丁语之外，举止、声调、姿态惟妙惟肖，活脱脱就是夏莫吕。
观众鼓掌更热烈。
那秃脑袋瓜子又叫：“亵渎！侮辱！”
吉卜赛姑娘再次回头。她说：
“哦！又是这个坏东西！”接着，她把下嘴唇伸得老长，做个好像是习惯噘嘴娇态，转过身去，开始托着手鼓收集观众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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