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事要做时,就躲到这里来,有时读书,有时胡思乱想,有时偷偷哭泣,有时自寻欢乐。唉!当时哪里知道,外祖父在忌口方面往往不拘小节地出点差错,又偏偏缺乏意志,身体娇弱,以至于家人对于前途都感到渺茫,这些事儿着实让外祖母操多少心。她在下午或者晚上没完没地跑个不停,们只见她跑来跑去,偏着脑袋仰望苍天,她那清秀脸庞,鬓角下肤色焦黄,皱纹密布,年复年地变得象秋后翻耕过土地泛出紫色。她出门时,半遮面纱挡住她腮帮,上面总挂着几滴由于寒风或忧思刺激而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又惭渐让风吹干。
上楼去睡,唯安慰是等上床之后妈妈会来吻。可是她来说声晚安时间过于短促,很快就返身走,所以当听到她上楼来脚步声,当听到她那身挂着几条草编装饰带蓝色细麻布裙子——走过有两道门走廊,朝房间走来时候,只感到阵阵痛苦。这时刻预告着下个时刻妈妈就会离开,返身下楼,其结果弄得竟然盼望满心喜欢那声晚安来得越晚越好,但愿妈妈即将上来而还没有上来那段空白时间越长越好。有几次,妈妈吻过之后,开门要走,居然想叫她回来,对她说:“再吻次吧。”可是,知道,这样来她马上会脸不高兴,因为她上楼来亲,给平静吻,是对忧伤、不安所作出让步,已经惹得父亲不高兴。父亲认为这类道晚安仪式纯属荒唐。妈妈也恨不能让早日放弃这种需要,这种习惯。她决不会让滋生新毛病,也不会允许等她走到门口之后再请她回来亲亲,况且,只要见到她面有愠色,她在片刻前给带来宁静也就受到彻底破坏。她刚才象在领圣体仪式上递给圣饼似,把她温馨脸庞俯向床前。嘴唇感受到她存在,并且吸取安然入睡力量。总说来,比起客人太多,妈妈不能上来同说声晚安那些晚上,她能在房内呆上会儿,哪怕时间很短,也总算不错。所谓客人,平时只限于斯万先生。除几位顺路来访外地客人之外,他几乎是贡布雷屈趾舍间唯客人。有时候,他以邻居身分与们同进晚餐(自从他同门户不相当女子结婚之后,他很难得来,因为长辈们不愿意接待他妻子),有时候,他在晚饭之后不请自来。晚上,们在房前那棵高大板栗树下,围坐在铁桌四周纳凉,忽听得花园那头传来声响,倒不是不打铃就进门自家人弄响那门铃声,丁丁当当地闹个不休,象劈头倒下盆雪水,弄得你晕头转向;这回们听到是专为来客设置那种椭圆形镀金门铃声,它怯怯地丁冬两响。于是大家面面相觑:“有客人?会是谁呀?”其实大家心里明白,除斯万先生,没有别人;姨祖母以身作则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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