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回身,信念天使已经遏止住周围切转动,让安心地躺进被窝,安睡在自己房内,而且使得柜子、书桌、壁炉、临街窗户和两边房门,大致不差地在黑暗中各就其位。半夜梦回,在片刻朦胧中虽不能说已纤毫不爽地看到昔日住过房间,但至少当时认为眼前所见可能就是这间或那间。如今固然总算弄清并没有处身其间,回忆却经受场震动。通常并不急于入睡;夜之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追忆往昔生活,追忆们在贡布雷外祖父母家、在巴尔贝克、在巴黎、在董西埃尔、在威尼斯以及在其他地方度过岁月,追忆所到过地方,所认识人,以及所见所闻有关他们些往事。
在贡布雷,每当白日已尽黄昏将临,就愁从中来,卧室那时成为百结愁肠个固定痛点,虽然还不到该上楼睡觉钟点,离开同妈妈和外祖母分手、即使不睡也得回房去独自呆着时间还差大截。家里人发觉到晚上就愁眉苦脸,便挖空心思设法让开心。他们居然别出心裁地给弄来盏幻灯,趁着们等待开晚饭当口,把幻灯在房内吊灯上套好,这东西跟哥特时代初期建筑师和彩画玻璃匠那样,也是用捉摸不定色光变幻和瑰丽多彩神奇形象来取代不透光四壁。绘上传奇故事灯片,就等于面面彩画玻璃窗,只是它们光彩不定,忽隐忽现。可是悲愁却有增无减。因为对房内切早已习惯,旦照明发生变化,习惯也就受到破坏。过去除睡觉使苦不堪言之外,其他切倒还过得去,因为已经习惯。如今房内被照得面目全非,进去,就象刚下火车第次走进山区“客栈”或者异乡旅馆房间样,感到忐忑不安。
心怀叵测戈洛①从覆盖着小山坡绿荫团团三角形森林中,蹦跳地骑马走来,又朝着苦命热纳维耶夫-德-希拉特②居住宫堡,蹿跃地走去。椭圆形灯片镶嵌在框架中,幻灯四角有细槽供灯片不时地插换。弧形边线把灯片上宫堡其余部分切出画外,只留下宫堡角;楼前是片荒野,热纳维耶夫站着发愣。她系着蓝色腰带,宫堡和荒野则是黄澄澄。不看便知它们必定是黄颜色,因为幻灯尚未打出之前,单凭布拉邦特这字字铿锵大名,就已经预示这种颜色。戈洛驻马片刻,愁眉苦脸地谛听姨祖母夸张其辞地大声解说。他看来都听懂,他举止神情完全符合姨祖母指点:既恭顺又不失庄重。听罢,他又蹦跳着继续赶路,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即使幻灯晃动,照样能在窗帘上分辨出戈洛继续赶路情状:在褶凸处,戈洛坐骑鼓圆身体;遇到褶缝,它又收紧肚子。戈洛身体也象他坐骑样,具有神奇魔力,能对付切物质障碍,遇到阻挡,他都能用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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