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是出
名
。吴香香：“那个馒头白，你吃得给
叫娘。”
吴家馒头铺平日蒸馒头，逢年过节，也蒸包子。浪荡子弟：“哎哟，包子里没馅呀。”
或者：
“馅里没肉。”
吴香香知他说也是另外意思，朝地上啐
口：“给你包里头牛？出来顶死你？”
浪荡子弟并没占着句便宜，还被吴香香拐着弯骂顿。众人都笑。因是说笑话，不能当真，吴摩西也笑。这些应对话，吴摩西就想不起来，倒也佩服吴香香脑子。或者说，吴香香跟姜虎过时候，吴香香口才被姜虎压住；现在换吴摩西，吴香香就成吴香香。卖馒头有吴香香在，馒头就卖得快，好像大家不是来买馒头，而是来听吴香香拐着弯骂人；吴香香不在，剩下吴摩西个人，馒头就卖得慢，直卖到倪三打更，还要剩些筐底。夜里回去，吴香香见馒头卖得不如意，便说吴摩西。如果吴香香心情好，就是小说；如果心情不对，就是大说，直把吴摩西说得头昏脑涨。好像吴摩西活二十年，连说话办事都没学会，切得从头再来。就是从头再来，切从何人手呢？吴摩西又想，个人总被另个人说，个人总被另个人压着，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但又想，县长老史已经走，自己已被新县长老窦赶出来，与沿街挑水比，总算有个家，每天能吃得饱。身上穿，也比过去体面许多，不被吴香香压着，自己还能到哪里去？还是有求着别人面。面上求着别人，话上就得吃些亏，也不全是口才问题。便也不再多想，遇到吴香香说他，他想起话来，就回嘴；想不起来，就闷着头不说话。十次有八次，想起时候少，想不起时候多。
吴香香有个女儿叫巧玲，这年五岁。巧玲从小调皮，岁多时候，她玩时候，总得有人看着她；稍不留意，她不是打碎桌上灯盏，就是在灶怀里玩火，燃着柴草，得赶紧用水泼灭，不然房子就燃着。巧玲三岁那年，得过场大病。起初是小病，中秋节吃月饼，吃坏肚子，拉些痢疾。姜虎和吴香香没当回事，也是图省事，让她误吃江湖郎中几颗药丸，痢疾倒是止住，开始发高烧。姜虎只好回头再找正经药堂。县城北街老李家有个“济世堂”，“济世堂”有个坐堂中医叫老缪。让老缪看过，巧玲又吃老缪几服中药，高烧仍是不退，脖子向后肘着。姜虎只好雇马车到新乡“三味堂”。巧玲吃“三味堂”几服中药，高烧退，头也回到脖子上。肚子又开始拉东西。这次不拉痢疾，开始拉虫子。拉出虫子倒也不大，芝麻粒大小，但每次能拉出十来粒，在粪便里涌动。粒看着不大，十来粒滚到起，搁在人肚子里就受不。巧玲天天捂着肚子喊“哎哟”，个月下来，瘦得像个小鬼。姜虎只好又雇马车到开封“悬壶堂”。吃“悬壶堂”几服中药，虫子终于不见。脸上又开始出癍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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