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累,到倪三打更,浑身像散架。这时想起来,还不如过去给人挑水,挑水不用多说话,只讲出把子力气;个挑水,主顾还讨厌你多嘴多舌。在十字街头卖馒头,有时也碰到熟人,如牧师老詹、竹业社掌柜老鲁,还有卖葱兼给老詹骑脚踏车小赵,与生人说半天话,见到他们,倒觉得亲切。接着又觉得,日子过得累不单是不喜欢卖馒头,比卖馒头更累是,他与吴香香不对脾气。不对脾气不是说她曾唆使吴摩西杀人,吴摩西与她不亲;比让去杀人更让人头疼是,过起琐碎日子,两人说不到起。杀人是时事,过日子可是细水长流。吴摩西跟人说话吃力,吴香香跟人说话不吃力。两个人在说上不个秉性,办起事来就更加不样。吴香香看吴摩西卖天馒头下来,因为个说,就累得浑身像散架,先在嘴上,就有些看不上他。看他舞社火,能把阎罗舞成潘安;到得眼前,却是个闷嘴葫芦,连话都说不到点上,何况做?在外边不会说话还在其次,两人回到家里,不管是发面,或是揉面,或是蒸馒头,吴摩西也皆无话。甚至夜里到床上,干起那事,吴摩西也无话垫着,上来就干,让吴香香哭笑不得,干比不干还让吴香香憋得慌。吴香香娘家是吴家庄个皮匠,她爹就是个闷嘴葫芦,她娘是个快嘴。她爹天说不十句话,她娘天得说千句话;话多不定能占上风,还看谁能说到理上。问题是她爹话虽少,但句句也说不到点上;她娘话多,不管在不在点上,都将那十句给淹。吴家庄都知道,老吴家是老婆做主,男人只是个摆设。吴香香在说话上像她娘。但她娘不识字,话虽然多,多半是胡搅蛮缠;吴香香上过三年私塾,话能往理上说,不但能往理上说,偶尔还能抓住事情骨节,正是因为这样,更能挑出人毛病。吴香香当初嫁给姜虎,姜虎虽也不爱说话,但脾气犟,动不动就打人,吴香香降不住他;“娶”吴摩西,吴摩西虽然大闹过延津城,但日子过久,发现他为人做事处处懦弱,便知道他大闹延津城也是时逞能,也就处处不怵他,反倒事事压他头。渐渐,在吴家馒头铺。也像吴家庄老吴家样,十件事有九件事,全由吴香香做主。吴香香像个男,吴摩西倒像女,吴摩西“嫁”给吴香香,倒也名副其实。到十字街头卖馒头,有时是吴摩西个人,有时是夫妻两个人,全看家里忙闲。如果是夫妻两个块卖馒头,来买馒头者,皆与吴香香说话,不与吴摩西说话,好像吴摩西是个摆设。些浪荡子弟,买馒头时,也与吴香香说些风话,占些嘴上便宜;吴香香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浪荡子弟拿起篓里馒头,在手里掂掂:“馒头不大呀。”
吴香香知道他说是另个意思,便说:“给你蒸个山?你吃得下吗?”
浪荡子弟盯着吴香香胸脯:
“也不白,没那个馒头白。”
吴香香皮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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