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是听,再苦能苦过老詹吗?老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也许把杨摩西当成他要寻找第九个信主人,本身就是个错误。个人信主动机可以不追究,就像杨摩西当初信主,是为个事由,但有事由之后,还不把主和老詹放在心上,老詹就有上当受骗感觉。被人骗倒没有什。老詹也不是没被人骗过,但年岁不饶人呀,老詹年轻时骗老詹他还有补救机会;现在七十岁人,骗就不是老詹。而是老詹替主传教时间。整整两个月,花老詹多少个夜晚,杨摩西还油盐不进,老詹便对杨摩西处境有些懒意,不愿再替他张罗什。同时也想让杨摩西自己出门碰壁,磨炼下他意志,说不定有天浪子回头也料不定。主也是讲磨炼和考验人。但杨摩西哪里是经得起磨炼和考验人。经不起磨炼和考验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心志,而是和老詹样,没这个时间。天不张罗生计,天就没有饭吃;饿着肚子,哪里还有闲心信主?老詹不愿管他,他也就离开老詹。
自与老詹分手,杨摩西开始在延津县城四处打零工。他也想过重去开封,但现在去开封,和当初想去开封又有不同。没经过老蒋染坊和老鲁竹业社。杨摩西还有胆量去外地。经过这些波折,对去外地前景,心里更加打鼓,只好先在延津县城待着,看将来有无别机会。开始在延津货栈扛大包,工钱倒把结。但扛半个月,货栈老断货源,养不住人,便离开货栈,开始重操染坊旧业,沿街给各个店铺挑水。有人家让他挑水,他就饱顿;没人家让他挑水,他就饥顿。夜里仍睡到货栈货棚里。与前些日子相比,除有时肚子挨饿,身子倒自由;夜里不用再听经,也能睡个安稳觉。睡安稳之后,夜里倒是睡不着。货栈对面有段家个酱铺,有时杨摩西半夜爬起来,看对面酱铺门前挂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字,个是“段”字,个是“酱”字。风刮,这“段”字和“酱”字。便在风中飘。本来不跟老詹和主,杨摩西可以把名字再改回来,重叫杨百顺。但杨摩西个挑水,名字到底叫啥,无人认真;别人不认真,光自己认真有啥用?当初老詹给他改名时还有些郑重,现在想把名字改回去,就郑重不起来。延津县城人只知道他叫杨摩西,“摩西,给挑缸水!”他也没法挨个解释,自己不叫杨摩西,本名叫个杨百顺。又想起《圣经》里说,摩西当年领着以色列人走出埃及,没想到事到如今。却沦落到延津挑水,杨摩西倒扑哧笑。这样饥顿饱顿,转眼就到年底。
每年到年底,延津县城要闹次社火。说是年底,其实是转年元宵节,但大家还是习惯说年底。县城东街有个打兔叫老冯,既上山用火铳打兔,也到十字街头卖熏好兔肉。老冯是个豁嘴,除打兔卖熏兔,最喜热闹。每年年底城里闹社火,都归他张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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