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腊月初六开始,杨百顺匆忙上阵,开始独自个人出门杀猪。过去跟惯师傅,自己就是个帮手,突然失去依靠,出门还真有些心虚,这时又觉出师傅重要。自师傅续弦之后,两人块出去杀猪,杨百顺觉得他说话转舌头,令人厌烦;现在路上剩杨百顺个人,本该清静,杨百顺心里倒更乱。杨百顺独z.sha第头猪,是到三十里外朱家寨。主家老朱。也是师傅老主顾。老朱看杨百顺人来,吃惊:“咋你人来,你师傅呢?”
杨百顺按师傅交代:
“师傅昨天还好好,夜里得伤寒。”
老朱狐疑地看着他:
“小子,你成吗?”
老曾:
“按说是不成,杀猪要学三年徒,你还不到年。但事到如今,就不是杀猪事。有钱不挣还是小事,老陈老邓知道咱不能杀猪,心里不定怎乐呢。想到这个,心里像刀扎样疼。”
使劲拍下炕帮:
“咱就这定,活儿还照着名义接,杀猪你个人去。”
杨百顺开始犯愁:
倒没啥,腿出毛病。四十岁以后,老曾不光膀子,倒是老寒腿常常犯病,犯病就走不道。但老曾有五六年没犯病,没想到今年又犯。犯病无法走路,也就无法出门杀猪。可偏偏又逢年关,正是杀猪生意好时候,老曾便躺在炕上犯愁。杨百顺劝他:“师傅,算,耽误不过个年关,说不定到春天。你腿就好。”
老曾:
“猪不杀没啥,就怕主顾跑,便宜别人。”
方圆几十里,还有两个杀猪,个叫老陈,个叫老邓,皆与师傅老曾是对头。杨百顺也嘬牙花子:“哪咋整呢?谁也不会把猪送上门让咱杀。”
老曾拍拍自己老寒腿:
杨百顺:
“看跟谁比。跟师傅比,是不成;跟自个儿比,比去年强多,去年还不会杀猪。”
老朱倒被他逗笑,咂咂嘴,不再说啥,将猪从圈里赶出来,让杨百顺杀。捆猪,掀翻,上案,杨百顺还算利索,待到动刀子,杨百顺慌。猪倒刀捅死,但开膛时用刀过猛,捅着肠子,案子上五颜六色,似开个油酱铺。放血时没捅着正筋,腔里积半腔血。割猪头时,不小心又把猪鼻子捅豁,不能算个整猪头。剔骨时,肉也连连扯扯。白掉到案下许多肉渣。老朱
“主家不干咋弄呢?”
老曾:
“只有个办法,把病瞒下。”
又说:
“大家知道不能动,这猪就杀不成;有旗号在,你打着旗号去,主家不会说啥。老曾错不,他徒弟就错不到哪儿去,这点把握还有。人问为啥没来,你就说昨夜受伤寒,在家发汗呢。”
“忒不争气。”
又磕磕烟袋:
“看哪,百顺,你就上吧。”
杨百顺吓跳:
“师傅,总共算下来,除鸡狗,才杀十几头猪,回回还有师傅看着。冷不丁上阵,成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