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
“当初你劝续弦,刚才梦见死去老婆,用袖子擦泪呢,说忘她。仔细想,续弦之后,真把她给忘,个月也想不起她回。”
又自言自语:
“死都死,说这些还管啥用呢?你在时候,还不是整天跟闹?”
接着起身抽烟,乓乓地磕着烟袋:
“住下住下,今儿全怪,白管你们顿饭。”
两人只好住下。吃过晚饭,两人歇宿到老葛家牛棚里。睡到半夜,杨百顺听到老曾声长叹。杨百顺:“咋?”
老曾:
“原来是个忘恩负义人。”
杨百顺心里咯噔下,问:
,雨点砸在水洼里,声音啪啪。老曾看着雨咂嘴:“看来今天回不成。”
杨百顺赌气说:
“想回也成。”
老曾伸手去接雨:
“这要走到家,非淋病不成。”
“这叫啥事呢?”
杨百顺听着雨打在房顶上,心里更加别扭。虽然师傅表面是说念起前妻,但话外意思,还是夸续弦好。夸就夸,用不着正话反说。师傅越夸续弦好,杨百顺就越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东西。说她不是东西不是仍念她不让自己借宿,而是她改曾家天地之后,开始事事紧逼,让人没个喘息处。譬如讲,按照跟师学徒规矩,师徒耍手艺挣钱,全归师傅,徒弟学艺不拿工钱;按照杀猪风俗,杀完猪,猪肉全归主家,但猪下水,心、肝、肺、肠、肚等几大件,归杀猪匠所有,师傅会把下水分几件给徒弟。过去师徒二人杀完猪,师傅拿工钱,揣到口袋里,杨百顺用木桶将几大件下水背起,先背到师傅家。待分这些下水时,老曾总说:“百顺,你看着拿。”
如果大件有十件,杨百顺般拿三件,给师傅留七件。接着拎起这三件下水。回家路过镇上时,送到镇东头老孙饭铺里。镇东头老孙饭铺,就是当年剃头匠老裴领杨百顺半夜吃饭地方。杨百顺与老孙月结账,也给自己攒个体己。现在有师娘,下水背回来,师傅正在吸烟,杨百顺正在抽身上土,师娘已经将下水分好。等杨百顺回转身,师娘笑眯眯地说:“百顺,你下水。”
虽然下水还是三件,但过去是自己拿,现在是别人给,东西虽然样,但感觉不样;在乎不是下水,是拿和给不同。生活中多个师娘,不仅是师傅变,世界全他妈变。杨百顺心里像长茅草。
这年年底,进腊月,师傅老曾老寒腿犯病。老曾患老寒腿不是年两年。也是他年轻时气盛,杀起猪来,杀得兴起,爱脱衣裳。寒冬腊月,抡光膀子,穿条单裤。刀在手里翻飞,头肥猪,转眼间变成码码肉条,人们看得眼花缭乱,争相叫好。谁知就落下病根。光膀子
“咋?”
老曾又说:
“都怪你。”
杨百顺:
“咋?”
又歪头问杨百顺:
“你说呢?”
杨百顺:
“您是师傅,听您。”
东家老葛也过来劝他们: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