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又吃数杯酒,只见窗子外射入天光来。
雷横道:“东方动,小人告退,好去县中画卯。”
晁盖道:“都头官身,不敢久留。若再到敝村公干,千万来走遭。”
那汉道:“小人是远乡客人,来这里投奔个人,却把拿来做贼。须有分辩处。”
晁盖道:“你来这村中投奔谁?”
那汉道:“来这村中投奔个好汉。”
晁盖道:“这好汉叫做甚?”
那汉道:“他唤做晁保正。”
两个坐定,庄客铺下果品按酒菜蔬盘馔,庄客面筛酒。
晁盖又叫置酒与士兵众人吃,庄客请众人,都引去廊下客位里管待,大盘肉,大碗洒,只管叫众人吃。
晁盖头相待雷横饮酒,面自肚里寻思:“村中有甚小贼吃他拿?且自去看是谁。”
相陪吃五七杯酒,便叫家里个主管出来,“陪奉都头坐坐,去净手便来。”
那主管陪侍着雷棋吃酒。
话说当时雷横来到灵官殿上,见这大汉睡在供桌上。
众士兵上前把条索子绑,捉离灵官殿来。
天色却早,是五更时分。
雷横道:“们且押这厮去晁保正庄上,讨些点心吃,却解去县里取问。”行众人却都奔这保正庄上来。
原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二者也要教保正知道,恐日后父母官问时,保正也好答应。见今吊在贵庄门房里。”
晁盖道:“你却寻他有甚勾当?”
那汉道:“他是天下闻名义士好汉,如今有套富贵,要与他说知,因此而来。”
晁盖道:“你且住,只便是晁保正。却要教你,你只认做娘舅之亲。少刻送雷都头那人出来时,你便叫做阿舅,便认你做外甥。便脱四五岁离这里,今只来寻阿舅。因此不认得。”那汉道:“若得如此救护,深感厚恩。义士提携则个!”
当时晁盖提灯笼自出房来,仍旧把门拽上,急入后厅来见雷横,说道:“甚是慢客。”
雷横道:“多多相扰,理甚不当。”
晁盖却去里面拿个灯笼,迳来门楼下看时,士兵都去吃酒,没个在外面。晁盖便问看门庄客:“都头拿贼吊在那里?”
庄客道:“在门房里关着。”
晁盖去推开门打看时,只见高高吊起那汉子在里面,露出身黑肉,下面抓起两条黑魉魉毛腿,赤着支脚。
晁盖把灯那人脸时,紫黑阔脸,鬓边搭朱砂记,上面生片黑黄毛。
晁盖便问道:“汉子,你是那里人?村中不曾见有你。”
晁盖听,记在心,称谢道:“多亏都头见报。”
少刻,庄客捧出盘馔酒食。
晁盖说道:“此间不好说话,不如去后厅轩下少坐。”
便叫庄客里面点起灯烛,请都头里面酌杯。
晁盖坐主位,雷横坐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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