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柳营
柳营距县城八里，是个小村子。靠近公路有个大院子，这院子很孤独，仿佛与世隔绝。然而对某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
残疾人来说——这里是
个天堂！
如果不下雨，院里会有八个瞎子坐在马扎上编筐，编得最快那个是瞎妮。她动作熟练，像在玩
她哭，并不是因为脆弱，而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下雪
，瞎妮屁股坐在几片雪花上。瞎妮睁大眼睛，她看不见这白茫茫世界，她抱着膝盖浑身哆嗦，不知道应该站在原地等候，还是应该去哪儿，心里只是感到无比绝望。那是个大年夜，只有雪能让她吃，只有西北风能让她喝。当午夜钟声和阵阵鞭炮声传来，瞎妮抬起脸，牙齿打战，她自言自语：“呀……过年！”
第二天，有个扫雪老头发现快要冻僵瞎妮。他踢踢瞎妮脚说，闺女，去柳营吧！
第三章土地
很久以前，山东省嘉祥县农民就有个愿望，想在土地上种出小麦来。他们次次播种，又次次失望。麦子就像野草。长不到抽穗就枯黄。荒地还是荒地，种下东西颗粒无收。土质严重碱化使这个县城农民几百年来都生活在贫困中。
瞎妮咬着嘴唇不说话，紧紧拽着人贩子衣角。
30个包子。
人贩子掏出瞎妮嫂子给那50块钱，递给站台上个小贩。
小贩瞪瞪那钱说，你给俺换张，这张不行。
人贩子说咋啦？
新中国成立后，县委班子先后采取“深耕地，浅种农”“贡献斗粪”等措施改良土质，然而旱涝无情，加上四害猖獗，太阳出来，地上依旧白花花片。
人们绝望，甚至连县长也绝望。
1972年，周举治任嘉祥县长，他上任后大力种植果树。苹果、梨、桃、山楂、杏、核桃，主要种是苹果。到1978年，嘉祥县已有果园千亩。
苹果花开花谢，到1980年，嘉祥县成为全国23个水果基地之。
百货大楼前人流穿梭，条寂静林荫路边有家羊汤馆，写着“倒垃圾没爹”墙下堆满垃圾，苍蝇飞舞，小巷路灯装点着县城夜色。清晨，机动三轮车突突突地开向水果批发市场。迅速发展商业带动各种副业，些运输车队、罐头厂、柳编厂随之出现。县城最大两个柳编厂是南关柳编厂和柳营残疾人柳编厂。
小贩说假。
人贩子和小贩争执不下而发生口角，最后大打出手。小贩抄起个火铲子把人贩子头打破，人贩子骂声奶奶个熊，顺手将锅沸水泼在小贩脸上，小贩杀猪般号叫，倒在地上。
人贩子被扭送去派出所。
瞎妮挤在围观人群里，就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个娘们说，这家伙得判刑，没三年五年出不来，故意伤害罪，大过年，看把人烫得。
人群散尽，火车早已开走，瞎妮扶着电线杆感到惊慌失措，过会儿，她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冷风吹着她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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