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醒来和明白是怎回事那瞬起,列文就准备好忍受将要来临切,决不胡思乱想,决不妄加猜测,坚决压抑着心上千头万绪,下定决心不扰乱他妻子心情,相反却要安慰和鼓起她勇气。甚至不允许自己想想将要发生什事,将要落个什结局,从他打听这种事情般会持续多久来判断,列文作好心理准备,决心忍耐和控制自己情绪五个钟头光景,这点他觉得自己还是办得到。但是他从医生那里回来,又看到她痛苦时候,他就越来越频繁地念叨这些话:“上帝饶恕们,救救们吧!”边叹息着,昂着头,唯恐他忍受不住,以致于不是泪流满面就是跑掉。他觉得痛苦得不得。可是才过个钟头。
但是过个钟头,又过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钟头,连他给自己定下容忍最大限度——五个钟头——也过去,但是情况依然如故;他继续忍耐着,因为除忍耐没有别办法;随时随刻都感觉着他已经达到忍耐极限,他心马上就要痛苦得爆裂开。
但是分钟分钟地过去,过好几个钟头,又过好几个钟头,而他痛苦和惊惧也越发增长,越发紧张。
“不,请您发发慈悲吧!”
“哦,那让喝完咖啡吧。”
医生开始喝咖啡。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土耳其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您读过昨天电讯吗?”医生说,咀嚼着面包。
“不,受不啦!”列文说,跳起来。“那您再过刻钟就来?”
情取笑他样。“不要慌!怎样?”
极力尽可能地说得分毫不差,列文开始叙述他妻子情况切不必要细节,说着说着就不断住嘴,恳求医生立刻跟他去。
“不要这慌。要知道,您没有经验。确信用不着,不过答应过您,如果您愿意话,就去。但是不要着急。
请坐;您不喝杯咖啡吗?”
列文看他眼,似乎在询问他是否在嘲笑他样。但是医生并没有取笑他意思。
“再过半点钟。”
“实话吗?”
列文回到家里,恰恰和公爵夫人同时到达,他们齐走到寝室门口。公爵夫人眼泪盈眶,两手直颤抖。她见列文,就拥抱住他,哭出声来。
“怎样,亲爱丽莎韦塔·彼得罗夫娜?”她追问,把抓住带着喜气洋洋而又焦虑不安神情走过来接生婆手。
“情况很好,”她说。“您去劝她躺下来。那样她就会舒服些。”
“知道,知道,”医生微笑着说。“自己也是成家人。们这些做丈夫在这种关头是最可怜人。有个病人,她丈夫到这种场合总跑到马棚里去。”
“不过您认为怎样,彼得·德米特里奇?您认为切都会很顺利吗?”
“从切症状看来情况很好哩。”
“那您马上就来吗?”列文说,怒冲冲地望着端咖啡进来仆人。
“再过个钟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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