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托马斯突然想起那位递给他声明书胖警察,与这位大下巴编辑没什两样,人们都是试图让他在份不是自己写声明上签名。
“没有什要想。”儿子话虽然咄咄逼人,语调却近乎祈求。现在,他们双双对视着,托马斯注意到孩子全神贯注时上嘴唇左角微微翘起,这正是自己平常从镜子里看胡须是否刮干净时,在自己脸上看到种表情。从其他人脸上发现这点,使他感到不安。
当父母与自己孩子在起度过孩子童年时,他们会慢慢习惯这种相似性,他们会觉得这些太平常,如果他们中断这种相似以后再回头想到这些,或者还会觉得有趣。但托马斯有生以来是第次与儿子谈话!他还不习惯与自己这张不相称嘴巴面对面地坐在起!
试想你有条断臂移植在别人身上,试想那人就坐在你对面,用你手臂冲着你打手势,你定会死死盯着那手臂如同见魔鬼。即使那是你自己、心爱手臂,它接触你可能想必会使你魂飞魄散!
“你不站在受迫害边吗?”他儿子补充说。托马斯突然明白,他们所演这幕中,要害所在不是政治犯赦免,而是他与儿子关系。他签字,他们命运就联系在起,托马斯多多少少得尽责地与他友好;不签字呢,他们关系就会象以前样不存在。不取决于儿子意志也不取决于他意志,儿子会因为他懦弱而拒绝承认他。他处在种棋场败局境地,—无法回避对方将军,将被迫放弃这局。他签与不签都没有丝毫区别。这对他
结果也只能是适得其反!
他儿子打断他思路,“重要,是要指出,在这个国家仍有帮人没有被吓住。大家都表明立场。把麦子与麦壳,分别清楚。”
不错,不错,托马斯想,可那与政治犯们有什关系呢?你要求赦免也好,要分清麦子与麦壳也好,这不是码事。
“骑墙吗?”编辑问。
是,他是在骑墙观望,只是不敢这说。墙上有幅画,士兵威胁地指着他说:“你对参加红军犹豫不决吗?”或者说:“你还没有在两千字宣言上签名吗?”或者说:“你在两千字宣言上签过名吗?”或者说:“你意思是你不愿意在赦免请愿书上签名吗?!”不论这个士兵怎说,反正是在威胁。
编辑刚刚已经说,有些人同意赦免政治犯,却又提出千万条理由来反对在请愿书上签名。在他看来,他们理由只是许许多多借口而已,都是怯懦者烟幕弹。那托乌斯还能说什呢?
他终于用笑声打破沉默,指着墙上宣传画:“有这个当兵逼,问签还是不签,不可能想清楚。”
于是,三个人又笑阵。
“好,”托马斯笑过以后说,“想想吧,过几天们还能碰碰头吗?”
“什时候都可以,”编辑说,“不幸是,请愿书等不,们打算明天就将它递交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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