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谁家车上是爷四个,拿鞭子,坐在车后尾巴上都是姓胡,没有外姓。在家盆火,出外父子兵。
所以老太太虽然是终年病着,但很乐观,也就是跳跳大神什解解心疑也就算。她觉得就是死,也是心安意得,何况还活着,还能够看得见儿子们忙忙碌碌。
媳妇们对于她也很好,总是隔长不短张罗着给她花几个钱跳跳大神。
每次跳神时候,老太太总是坐在炕里,靠着枕头,挣扎着坐起来,向那些来看热闹姑娘媳妇们讲:“这回是大媳妇给张罗。”或是“这回是
四
家院子是很荒凉。
粉房旁边那小偏房里,还住着家赶车,那家喜欢跳大神,常常就打起鼓来,喝喝咧咧唱起来。鼓声往往打到半夜才止,那说仙道鬼,大神和二神对答。苍凉,幽渺,真不知今世何世。
那家老太太终年生病,跳大神都是为她跳。
那家是这院子顶丰富家,老少三辈。家风是干净利落,为人谨慎,兄友弟恭,父慈子爱。家里绝对没有闲散杂人。绝对不像那粉房和那磨房,说唱就唱,说哭就哭。他家永久是安安静静。跳大神不算。
胡琴。
西南角上那漏粉则欢喜在晴天里边唱个《叹五更》。
他们虽然是拉胡琴、打梆子、叹五更,但是并不是繁华,并不是往直前,并不是他们看见光明,或是希望着光明,这些都不是。
他们看不见什是光明,甚至于根本也不知道,就像太阳照在瞎子头上,瞎子也看不见太阳,但瞎子却感到实在是温暖。
他们就是这类人,他们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得到寒凉就在他们身上,他们想击退寒凉,因此而来悲哀。
那终年生病老太太祖母,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赶车,二儿子也是赶车。个儿子都有个媳妇。大儿媳妇胖胖,年已五十。二儿媳妇瘦瘦,年已四十。
除这些,老太太还有两个孙儿,大孙儿是二儿子。二孙儿是大儿子。
因此他家里稍稍有点不睦,那两个媳妇妯娌之间,稍稍有点不合适,不过也不很明朗化。只是你之间各自晓得。做嫂子总觉得兄弟媳妇对她有
些不驯,或者就因为她儿子大缘故吧。兄弟媳妇就总觉得嫂子是想压她,凭什想压人呢?自己儿子小。没有媳妇指使着,看别人还眼气。
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认为十分满意。人手整齐,将来家业,还不会兴旺吗?就不用说别,就说赶大车这把力气也是够用。
他们被父母生下来,没有什希望,只希望吃饱,穿暖。
但也吃不饱,也穿不暖。
逆来,顺受。
顺来事情,却辈子也没有。
磨房里那打梆子,夜里常常是越打越响,他越打得激烈,人们越说那声音凄凉。因为他单单响音,没有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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