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风是穿透切。无论你穿着多厚重衣服戴着多厚实手套,那些风总能硬生生地挤过纤维与纤维之间狭窄缝隙,像跗骨上蛆样死死地黏在皮肤上面,像荆棘种子样朝着骨髓深处扎下寒冷根。每个清晨遇见总是觉得自己像
纸张声音,微弱得如同遗失多年传说,却可以被毫不费力地听见,在不断重复“沙,沙”声里,是脑海里1995年黑白映画,面容寒冷傅小司从前面递过来削笔刀,和转过身就看见陆之昂孩子气笑容,傅小司还是1995年傅小司,陆之昂还是1995年陆之昂,而自己,却是1998年立夏。在梦境里时光竟然延展出两个左边轴,自己站在这条线上,看着三年前两个小男孩干净而无声面孔,窗台上是只安静黑猫。而空气突然微微地波动,透明涟漪在空气中徐徐散开,窗台上黑猫消失不见,却出现面无表情遇见,她坐在窗台上,脸靠着雨水纵横玻璃,目光不知道溃散在窗外什地方。而画面就硬生生地停在遇见出现这刻,梦中自己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用手紧紧地掐住喉咙,捂着嘴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而窗外,是声势浩大,bao雨,淹没整个城市。
北京冬天非常冷,而且干燥。
脸像是面被烈日炙烤很久石灰墙,摸下可以掉落无数白屑。那些说着“北京其实并不冷,挺暖和啊”人全部是骗人。遇见无数次地在被冻得说不出话时候这样想。那些整天不用出门偶尔出次门就是直接有车停在门口然后下车就直接进屋人当然会觉得不冷。他们永远活在暖气和空调世界里,像是病态生长花草。
“再变态也比死好。”遇见悻悻地想。
每天早上在天还没有亮甚至还听不到收音机里放出音乐时候,遇见就需要起床送报纸。
这个小区有二十八栋楼,每栋楼有四个单元,订报纸共有多少家遇见不知道,只知道她要负责送就有百二十家。遇见每天早上要把百二十份报纸塞到不同信箱,稍微晚点还要被骂。
骂人人很刻薄,并不是因为他们家财万贯,正好相反,也是贫穷人家,拿着微薄工资艰难度日,却还是要每日关心国家大事和琐碎八卦,好在茶余饭后谈论里显得自己满腹经纶,所以更加会因为自己付钱订报纸而使用他们微不足道“消费者权利”。
晚十分钟都会被骂。有几个变态中年男人似乎每天很热衷于等在门口算遇见迟到时间,穿着睡衣站在铁门后面露出只眼睛,然后等听到遇见自行车声音后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地数落着。尖酸刻薄,副小市民嘴脸。像极他们身上穿着看上去就是层厚厚霉斑灰色棉衣棉裤。
而遇见多半是低声说句“对不起”,然后把报纸塞进信箱或者铁门里,转过身骑车离开几米后响亮地骂句“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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