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丹尼接上点滴管子时,看到他两只臂弯上由于静脉注射过于密集,针孔扎得像蜂窝般,乌青两块。望着床上那个身千疮百孔孩子,痛惜之情竟不能自已。那晚独行在圣马可广场风雪中,感到那早已烧成灰烬残余生命,竟又开始闪闪冒出火苗来。
共只照顾丹尼两个星期,直到十二月十四日他逝去那晚。那些天简直奋不顾身,到狂热地步。那是生最紧张最劳累日子,可是也是生中最充实十四天。
丹尼夜间盗汗,第二天早上,去看他,他整个身子水汪汪地躺在浸得湿透湿透床单上,他睡袍紧贴在身上,已经冰凉。当天晚上便决定搬进“香提之家”收容所去,可以二十四小时看护他。收容所男护士非常欢迎住进去,他们可以有个全天候帮手,那个黑人护士给条毛毯,他说可以睡在地毯上。韶华,真正尝到做特别护士滋味。记得你曾告诉,你第次当特别护士,个星期下来便瘦掉两公斤。每天晚上起身两三次,替丹尼换衣服、擦干身子,他到夜里全身便不停地冒虚汗,在床单上铺条厚厚大毛巾,卧在上面可以吸汗,这样,丹尼可以安稳睡去片刻。躺在丹尼床边地毯上,守着他,直到天明。有时半夜醒来,看见丹尼静静地躺着,禁不住会爬起来,弯身去听听他呼吸,直有种恐惧,在睡梦中,那个孩子呼吸突然停止。明知那个脆弱生命像风里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然而却珍惜与共处每时刻。
在悉心调理下,丹尼病情稳定几天,人也没有那样虚弱。有天,他精神比较好,替他换上干净睡袍,扶他起床坐到靠窗沙发靠椅上,然后用条毛毯把他团团裹起来。纽约风雪停,窗外阳光耀眼地灿烂,街上那些大树枝丫上都结层冰,排排冰柱下垂着。丹尼大概很久没有注意外面,看到窗外树上冰柱给太阳照得闪闪发光,显得很兴奋样子。“吴先生,”他对说道,“圣诞节快到吧?”“还有十七天。”算下。“两个星期前打电话给父母,说想回家过圣诞,他们吓坏,马上寄两百块钱来,”丹尼笑道,“他们坚决不让回家,怕把AIDS传染给弟弟妹妹。”
丹尼家在新泽西纽沃城,他父亲是个搬运工人,祖上是从爱尔兰来,家虔信天主教,丹尼在家中是老大,下面有五个弟弟妹妹,家里很穷,父亲又严厉,母亲常年卧病,他十六岁便逃到曼哈顿来自己讨生活。他说他什零工都打过,在“小意大利”城送很久比萨饼。去年医生诊断他得AIDS时候,他打电话给他母亲,他母亲在电话里哭起来,叫他赶快到教堂去祈祷,向上帝忏悔。丹尼说他不是个很好天主教徒,到纽约来,次教堂也没有上过,不过他说等他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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