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芦苇荡好像忽然变成战场,成千上万武士,挥舞着绿色*长剑,在天空下有板有眼地劈杀起来,四下里发出沙拉沙拉声音。
群水鸟惊恐地飞上天空。
葵花害怕,双手搂紧爸爸脖子。
大芦苇荡,既吸引着葵花,也使她感到莫名恐惧。她总是步不离地跟随着爸爸,生怕自己被芦苇荡吃掉似,特别是大风天,四周芦苇波涛汹涌地涌向天边,又从天边涌向干校时,她就会用手死死地抓住爸爸手或是他衣角,两只乌黑眼睛,满是紧张。
然而,爸爸不能总陪着她。爸爸到这里,是劳动,并且要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爸爸要割芦苇,要与很多人起,将苇地变成良田,变成方方鱼塘。天蒙蒙亮,芦苇荡里就会响起起床号声。那时,葵花还在梦中。爸爸知道,当她醒来看不到他时,她定会害怕,定会哭泣。但,爸爸又舍不得将她从睡梦中叫醒。爸爸会用因劳动而变得粗糙手,轻轻抚摸着她细嫩而温暖面颊,然后叹息声,拿着工具,轻轻将门关上,在朦胧曙色*中,边在心里惦着女儿,边与很多人起,走向工地。晚上收工,常常已是月光洒满芦荡时。在这整整天时间里,葵花只能独自走动。她去鱼塘边看鱼,去食堂看炊事员烧饭,从这排房子走到另排房子。大部分门都锁着,偶尔有几扇门开着——或许是有人生病,或许是有人干活地点就在干校院子里。那时,她就会走到门口,朝里张望着。也许,屋里会有个无力却又亲切声音招呼她:“葵花,进来吧。”葵花站在门口,摇摇头。站阵,她又走向另外地方。
都是孤儿。爸爸无论走到哪,都得将她带在身边。
葵花还小,她不会去想像未来会有什命运在等待着她、她与对岸大麦地又会发生什联系。
刚来那些日子,她对周围切都充满新鲜感。
好大个芦苇荡啊!
好像全部世界就是个芦苇荡。
有人看到,葵花常常在与朵金黄野说话,在与只落在树上乌鸦说话,在与叶子上几只美丽瓢虫说话……
晚上,昏暗灯光下,当爸爸终于与她会合时,爸爸心里会感到酸溜溜。起吃完晚饭后,爸爸又常常不得不将她人撇在屋子里——他要去开会,总是开会。葵花搞不明白
她个子矮,看不到远处,就张开双臂,要求爸爸将她抱起来。爸爸弯腰将她抱起,举得高高:“看看,有边吗?”
眼望不到边。
那是初夏,芦苇已经长出长剑般叶子,满眼绿。爸爸曾经带她去看过。她现在见到另片,片翻动着绿色*波涛大海。这片大海散发着好闻清香。她在城里吃过由芦苇叶裹粽子,她记得这种清香。但那清香只是淡淡,哪里比得上她现在所闻到。清香带着水湿气,包裹着她,她用鼻子用力嗅着。
“有边吗?”
她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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